穀堆山又名大樑子,晉寧縣最高峰,秋冬之際,以登高觀湖最盛。此時正值仲春,穀堆山非但風貌不減,更添蓬勃生機。
司馬烏爾三人出了鎮門,走不多時,便來到穀堆山山腳抵下。隻見沿途鬆林林立,綠意盎然,鳥鳴如歌,另一頭則見撫仙大湖畔,澄瑩湛藍,一頭山一麵海,當真是春光悅色,甚是賞心悅目。
三人徒步上山,路麵暢通無阻,算不上難走,倒也不費什麼力,過不多時,他們見有一岔路,左道旁有處石碑,上頭寫道大大的「晉寧」紅字,便是界碑了。右道是條窄路,臨山險造,壁立千仞,路麵有常年修建的鑿跡,倒也不算難行。
司馬烏爾遠遠望見那窄路一旁竟是萬丈深崖,冷風咧咧,霧靄濃厚,深不見底,已然有些害怕。
葉道源道:「往這走。」指著右窄路說道。
司馬烏爾驚道:「這、這……道長,道長,當真往這走?」轉眼望著那深崖,更覺懼怕。
葉道源點點頭,道:「是。」他接著一笑,道:「司馬小友,貧道和師弟一人走你身前,一人走你身後,不必過於擔憂。」
武屠夫道:「司馬小兄弟,大丈夫問心無愧,那放心走便是,摔不死你的。」說罷,哈哈一笑,輕描淡寫瞟了深穀一眼。
司馬烏爾紅著臉,望著山穀那一頭,便是撫仙派了。此時此刻,如何能打退堂鼓?他隻得狠下心,道:「那……那便走罷。」心底則苦想:「二位道長氣度不凡,視死如糞土,當真不愧為中原高人。此次東行,若非,若非我不代表自己,又怎麼……唉,如今怎地能輸了麵子?隻好舍命陪君子,大不了便是一死,死了再說。」
豈料司馬烏爾誤會可大了,中原江湖之人並非不怕死,貪生怕死之徒到處儘是;武屠夫、葉道源這對同門師兄弟長年曆遊江湖,走慣了羊腸鳥道,束馬懸車之路,因此眼見多廣,加之他們少衝境的內力深厚,是以眼、耳感官之精,這崖壁看似雖高,於朦朧霧靄底下藏形匿影,蒙蔽了常人之眼,但隻稍是有習武調子的人,專注行走,也難摔落下去。
三人當即走入窄路,葉道源率先信步向前,他一會兒望著遠山,一會兒細看絕壁上的株草,麵容暢意,似是心情大好,一點也不把崖穀放在眼裡。不多時,已走得很前頭了。他每走幾步,回頭過去,發現和身後二人的距離愈拉愈遠,喊道:「司馬小友,就快了,快了。」
後頭武屠夫道:「慢點,慢點!師兄你一入山總是性情大不同,你瞧司馬小兄弟都嚇著了,那頭便是撫仙,咱們也不著急。」見司馬烏爾滿頭大汗,頻頻安慰,要他放緩腳步。
司馬烏爾一步挪一步,左手扶著臨壁,冷汗涔涔而下,巍顫顫地前行。他雖會點武功路子,可自小從未像這般如履薄冰而行,一旁是穀壑,一旁是山崖,穀中勁風咧咧,早令他疲憊難耐。
可一當聽得葉道源那番話,少年好勝性子便上了來,想起袁月,心道:「三個大男人,怎地隻有我這般小家子氣?這兒是母親的家鄉,何況袁姑娘那般小娃兒都走了過去,我一個大男人,豈能打退堂鼓?」當即直起腰杆,壓下懼怕,大步向前。
葉道源、武屠夫二人嘴中「喔」的一聲,臉上笑容漸深,也加快前行。
那條窄路直通二峰之間,三人走不多時,隻覺窄路逐漸寬敞,已和山下大道無異,足能三人並肩而行。
幾息之間,大道上霧靄漸散,目光變得明晰可見。司馬烏爾抬頭一望,但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塔,群山繚繞,坐落中央,顯得豪氣乾雲,壯闊無比。下方便是華美大宅院,遠遠便見門口屋簷下的幾盞燈籠,通紅如火,宛若指引燈一般。大宅前有個山門,上頭匾額寫道「穀山寶地」四字。
隻見一旁有座涼亭,遠遠就見四名白袍弟子佇候在那,腰仗兵器,麵色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