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心念一轉,將黑槌子扔在舟上,臉露喜色,想道:「方才捕不了魚,都是因小破槌之故,現下沒人阻礙,我難道還捕不了魚?嘿嘿,乖魚兒,好烏龜,快快入我網。」
他對著竹雲堂道:「竹爺爺,看好啦!看好啦!剛剛那都不算,這才是我的真實力。」說著,手中漁網再拋,待網沉入湖中,等了一會兒,撈網一看,那網中除了湖水,便是泥沙,連隻小魚也不得見。他接連又試了半個時辰,同樣铩羽而歸。
就是沒有黑槌子的乾擾,袁昊還是捉不著任何一隻魚。
這一連失敗再失敗,終於令他忍之不住,惱怒起來,哼的一聲,將漁網重重丟在舟上,倒頭便睡在舟上另一處,將眼睹緊緊闔上,甚麼也不願去管了。
竹玉堂見他鬨起脾氣,不禁哈哈大笑,道:「小家夥,莫急,莫急。你一急,魚自然感受得到,你不急,魚自然也感受不到。照你這般捕法,就是再過了十天半個月,魚兒也是決計不會入網的。」
袁昊接連數次拋網都以失敗告終,實感無奈,自知自己毫無捕魚的天賦,就是怪罪黑槌子作怪,可是如今黑槌子就在身旁,魚不入網,自己還能找誰怪罪?若非他性子倔強,竹雲堂這位朋友也在身旁,早是欲哭無淚,當下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不願再出糗態,隻好佯裝入睡,心中頻頻想著:「他龜爺爺的,到底怎地一回事,難不成捕魚真和我八字不合?我究竟哪裡出了錯?我分明是照竹爺爺所教的法子捕魚,怎地他可以,我不行?」那「八字不合」的想法他自己向來是不信,可連試了十幾回,兀自捉不著落,就是不信,那也得信了。
竹雲堂知袁昊真正鬨起脾氣,笑得搖搖頭,也沒有勸說甚麼。
接下來一段時間,袁昊耳中聞得嘩啦嘩啦的破水聲,明白竹玉堂次次放網,均是滿載而歸,魚量豐厚。他偶爾虛望過去一眼,見那放魚貝用的大簍已有七、八分滿,那裝烏龜用的小簍則有五隻綠烏龜,可是這些魚啊烏龜啊,全都沒他的份。
袁昊又是愧又是怒,想當初是自己說要幫忙,豈知一上小舟,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做甚麼都不對,結果忙了好一陣子,隻是在徒幫倒忙,捕魚之事情,都是竹雲堂獨立完全,他根本沒半點作為。
袁昊心忖道:「袁昊啊袁昊,你這般自以為是,口說無憑,定是讓竹爺爺厭惡自己了。從明天開始,你還是不要煩竹爺爺為妙,以免真正惹他發怒。」就在黯黯傷感之際。
「老竹,老竹,你還是冥頑不靈,你還在捕烏龜?嘿嘿,你武功比我高,腦筋卻不怎樣了。」突然之間,隻聽得一陣嘲諷笑聲,自遠處傳了過來。
袁昊聞得這話,登時怒從心頭起,想道:「他爺爺的,是誰,是誰!誰說竹爺爺不行了?他捉那麼多魚,若還不行,那一條魚都捉不著的我,豈不就是阿貓阿狗的尿啊屎了?」當即坐起身來。一老一小循聲看去,但見一葉舟身偏大,已快能稱上小船的扁舟,自左首緩緩蕩來。仔細看去,舟上有二道身影,也是一高一低。
那舟前是一名佇立的老者,身形健碩,人中兩條白胡,明明手中拿著漁網捕魚,身上穿著的卻是一襲精美的純白袍子,很是古怪顯眼。
那老者傲然笑道:「老竹,瞧你整日烏龜來烏龜去的,這般捕下去,你可養得活自己?養得活你家孫女?」
竹雲堂淡淡笑道:「老霍,用不著擔心,我家飯可多著,餓不著那丫頭的。」對於對方的冷嘲熱諷,他倒是滿不在乎,隻輕輕帶過。
老霍哼了一聲,道:「老竹,彆說我不夠意思,我先前說的,你答不答允?你若是肯答允,咱們從今爾後,就是親家啦。」他說著,向後招手,道:「風兒,過來向你竹爺爺打招呼。」
隻聽舟後傳來一聲「是」,接著一名少年走來舟前,年紀看來十五來歲,同是一身白袍,容貌和老霍有幾分神似。
隻見那少年人行了一禮,道:「晚輩霍風,見過竹爺爺。」目光微微幌過袁昊,便沒多加在看。他這一口「竹爺爺」叫得自然至極,也不管竹雲堂願不願意。
竹雲堂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笑了出來,道:「老霍,你有一個好孫子,骨齡十四,執者境三脈。好,好!」
袁昊心中微跳,執者境三脈?而且十四歲?可不就隻比自己大一歲?
要知道都爭先曾說過,執者境三、六、九、一十二脈均為執者境的分水嶺,一旦跨越過來,和前一境界的差彆,將會是天壤之彆,不可同日而語。袁昊當初隻是聽都爭先提及,並沒有實際所感,因此也不曉得究竟有何差距,此時一見這霍風,感受他多自己數倍的道氣量,以及那股氣勢,隱隱有些駭然。
老霍聽得自己孫子被誇讚,心中大樂,連稱個不是,臉上驕傲之色,表露無疑。他目光流轉,看向袁昊,笑問:「老竹,我可沒聽說你有孫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