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我家小姐你家小姐,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女孩人家的閨房,是不能胡亂瞎看的。」那少女沒好氣道。
這少女要高袁昊一顆腦袋,彼此說話,一高看一低俯,目光勘勘銳利起來。
袁昊才剛一對眼,隻覺自己在仰望一座無邊無涯的山巒,尚未分出勝負,就有種已然要輸了的挫敗感,連退數步。那少女當下麵無神色,眸光冷峻,甚麼也沒說,卻是有不怒自威之感,令人望而卻步,自慚形穢。
袁昊額上冷汗狂流,又退幾步,不禁「喔」了一聲,不敢再回嘴。
堂堂瀛海島的怪童,膽大妄為,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出島便大鬨撫仙派,扔丟判官槌,戲弄吳犬戎等江湖新星,甚麼稀奇古怪的事兒都做過,就是懼怕退卻,可何曾有氣勢輸人的時候?
可是麵對眼前這名少女,不知為何,袁昊隱隱自覺一輩子都贏不過她。
少女見他知錯,麵容稍緩,柔聲道:「你還小,此事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絕不能這麼做,知道嗎?話說回來,你來到這裡,究竟有甚麼要事?」
袁昊目光一轉,不見墨竹小姐的身影,突然歎了口氣,麵有悲悽之色,道:「墨竹小姐在哪?我、我剛才說了好過分好過分的話,不是故意的。唉,我這人就是笨,就是不會說話,妳瞧瞧,我這不是惹人家不快了?妳年紀比我大一點,我就稱呼妳一聲姐姐罷。姐姐,我跟妳說,我想親自和墨竹小姐致歉,妳能否幫我這個忙?」
他說著,眼珠子眨呀眨,看來真摯無比,絲毫沒半點虛偽之情。
哪裡知道少女微微一愣,似乎明白甚麼,輕輕哼了一聲,雙手負後,慧黠眸子一瞇,壞笑道:「我其實大也沒大你多少,你倒不必和我那般客氣。這樣罷,你想說甚麼,你大可和我說說,我替你轉達給那、那位墨竹小姐。」
袁昊搖搖頭,忙道:「那可不行,致歉一事,得親自說才是。」
少女靜靜微笑,瞧了袁昊好一陣子,都不說話,直讓袁昊渾身一陣難受。她接著轉身往門內一走,道:「看來,你確實不是來求畫的,是不是?嗯,倒也有趣,你進來罷。」
袁昊聞得這話,又驚又喜,見木門敞開,想起曾聽都爭先說過女孩人家的閨房是甚麼天倫之地,滿屋子檀木香、鏤空的雕花窗牖、鏽美金邊的錦被,銅鏡古琴等等,儘是些見都沒見、聽都沒聽過的精致事物。
他平生從未入過任何女孩人家的閨房,根本不理解那是何等情狀,因此隱隱間,就對女孩人家的閨房產生了興趣和期待。
此時回憶湧現,袁昊當是抱持著新奇目光,放眼一掃墨竹小姐的閨房,隻見屋中並不大,乍看之下,倒似幾分囚牢之樣,不由想起囚於絕千地牢一事,微微心驚。他放眼再探,見周遭陳設簡潔,除了一張床,便是一個小小妝奩,幾盞燭火相照,除此之外,儘是滿牆滿地滿山的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