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袁昊心思所想,全在修練一途,突然要他不去修練,定下心來,學些丹青劃術,如何是件易事?
忽聽竹令謙笑道:「男兒漢大丈夫,約定好的事,真要反悔不成?」她身為丹青劃師,本就眼觀過人,一見袁昊麵容抽動,眉頭深鎖,稍加思索,便可猜得八九不離十。
袁昊隻感進退兩難,一邊是承受竹雲堂探頭出來,那如要殺人般的猙獰目光,一邊得承受竹令謙慧黠一笑的淡然神態,直有股森森之感,不寒而栗。這進退兩難下,最終百般糾結,還是妥協,承受竹雲堂那愈發刺人的目光,來到大竹屋前。
竹令謙上前開門,虛掩的竹門敞開,隻見房內檀香隱隱,擺設簡潔,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再無其他花俏玩意兒,倒是水墨劃作滿山滿坑,遍地均是,帳子旁的一處窗子灑入暖陽,正好罩在矮劃桌上。
袁昊隻覺眼前景致好似熟絡,細細回想,除了大竹屋空間較為寬廣,通風良好,光線充足,其餘一概,皆和聖教藏地的囚屋,沒什麼倆樣。
他循著亮光看去,劃桌上有幅尚未完成的劃作,大體看來,是兩名麵對麵的人影,相互對勢之狀。兩名人影一高一矮,身後還有迤邐群巒,仔細再看,那二人身處所在,左右均是低窪農地,應當是個鄉下地方。
竹令謙快步走到劃桌前,坐了下來,如雪藕般的臂膀輕輕拍桌,微勁生風,嚇了袁昊一跳。但見那劃紙淩空飄飛,竹令謙又是一掌送出,將那幅未完成的水墨劃紙拍飛到旁。在袁昊一片驚訝目光下,那薄薄一張劃紙,輕輕撞碰上堆疊成小山的其他劃作,嘩啦啦一聲,劃作堆疊而成的小山轟聲倒塌,頓時淹沒了那幅未完成的劃作。
袁昊眨眨眼,問道:「令謙姑娘,那幅劃怎地??」
竹令謙道:「彆管那劃,你過來坐好。」
袁昊依言而坐,和竹令謙正麵相視,剛凝幾眼,背脊不由挺了直,莫名慌張起來,究竟令謙姑娘為何要他這麼一個好動家夥,拿起毫筆,學丹青劃術,實是不知其中緣由。
竹令謙道:「我先教過你一點基本筆法。」
她拿出一張宣紙、毫筆,授以丹青技法,道:「琴棋書劃,稱為四藝,四藝各類,各有千秋,博大精深,丹青之中,有兩大要旨,一為筆法、二為墨法。筆法有五鋒,為中鋒、側鋒、逆鋒、拖鋒、散鋒,中鋒為骨乾,如同房屋梁柱,劃沒了中鋒,便不成形。而墨法,據說是依陰陽五行,彆類五色,乃墨分五色,為濃、淡、乾、濕、焦。」當下依次詳加解釋。
袁昊雖於丹青劃術一竅不通,但想像富麗,手急眼快,竹令謙說一步,便照作一步,沒多久學了大概,自能奇想而劃,可謂一點就通。
竹令謙好是驚喜,慧黠眸子閃過異光,接著授以筆法、調墨方法,隨後讓他劃些水果、動物。
袁昊起初並無多少乾勁,隻想著答允人家的諾言,必要履行才是,哪裡知道這劃來劃去,漸是上手,倒也覺得奇妙有趣。小孩子心性一起,學得幾遍,操著生澀筆法,劃了一條狗兒,神態差強人意,狗頭劃得似貓,尾巴長如猴尾,卻洋洋然頗是得意。
劃完畢了,竹令謙細細審劃,也沒說好或不好,眸光偷偷凝向袁昊,見他笑得不亦樂乎,淡淡道:「以後你便清晨練武,一旦察覺進展不順,就來練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