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大師聽李正誌大大方方承認此事,絲毫沒去辯解,不由大感納罕,道:「阿彌陀佛,李櫃主,你這??這??」他本想說「你這般輕易說出實話,豈不有失了堂堂絕千閣櫃主的身分?」但轉念卻想,佛門五戒當中,有一項便是不妄語,李正誌老實說了真話,那是大丈夫有擔當的作為,豈可再三言兩語,多說無關緊要的話?
圓容、圓如、定寧三位師太亦是臉頰稍緩,流露和色,她們和少林寺同為佛門一脈,殊途同歸之理,方明大師所想的,正好是她們所想的。
隻見天機子哈哈笑了出聲,道:「李櫃主,你敢作敢當,老夫佩服,佩服。但事情一碼歸一碼,你為了貪慾私藏道寶,陷害無辜的年輕後輩,這事咱們該怎麼說?」
宋天雄更是冷哼了一聲,自蒲團站起,道:「李櫃主,咱們道盟雖敬你絕千閣幾分,並不代表貴閣可以胡作非為,滋生禍端。這位袁賢侄年紀甚輕,大可當你我兒子,你看著這位賢侄,如何狠得下心,令誤會演變成爭鬥?」
袁昊聽宋天雄竟是替自己出頭說理,不禁又驚又疑,隻感好不習慣,暗想:「龜爺爺的,這姓宋的老王八蛋是再替、替我說話不成?哎喲!他??他是哪根筋不對,還是腦袋讓人打啦?」愈思愈覺不明白。
原來適才袁昊在庵外和天機子的談話,聲音並不算小,而諸位高手五感精明,一點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他們感應,自然是把他的聽得一清二楚。
當日在峨眉山下的交戰,宋天雄早從宋有寒的轉述得知事情經過,本來他對袁昊傷了本門弟子,損了堂堂古撫仙三派的大名,懷恨於心,大有尋他不是的想法。然而當他聽到袁昊的話,知曉所有人都被李正誌耍得團團轉,心中對袁昊的憤懣怒火,竟是全轉過頭,指向李正誌那頭。
隻見宋天雄朝著袁昊一笑,那笑容當中,蘊涵一股關懷之意,好似真把袁昊當成「賢侄」對待。他點點頭,問道:「袁賢侄,看來你我之事,儘是一場誤會,不過你當真確定那柄黑槌子道寶在櫃主手上?」
袁昊愣愣答道:「是、是??」
宋天雄又點點頭,向範曲直、杞如飛二人望過一眼,二人起身而立,佇候宋天雄身旁。古撫仙三派掌門人並列以對,莫名有種一體同心,患難與共之感。宋天雄逕自退居一旁,讓範曲直站在中間主位。
範曲直見他此細心舉止,心中好生感動,本來雙方存有的疙瘩,好似細雪碰上暖春,很快融化成一泓暖洋洋的清水。隻聽他想道:「宋掌門有心了,他定是愧疚當日的所作所為,打算以這等方式替咱們尋回道寶,好洗刷冤屈。」他當下順著宋天雄的話,道:「李櫃主,這位袁賢侄曾經拿到手的黑槌子,極有可能和本門遺失的道寶有關,不知能否請櫃主借出槌子,供咱們一觀?」
李正誌笑了笑,搖頭道:「範掌門嚴重了,此物乃貴派之物,李某無權私留,當時沒有即刻奉還貴派,隻可說是事出有因,不得不慎,現下事情過了,自當原物奉還。待這回少年大會一結束,李某便命人將槌子送往貴派。」
古撫仙三派聽到這話,尤其是範曲直大喜過望,似是終於放下懸在半空的心,重重籲了口氣,雙手握住李正誌的手,再三言謝。
自撫仙派遺失判官槌,已過整整半年光陰,那瀛海島一老一小一日尋不著人,撫仙派上下便是籠罩一片陰鬱自責,久久難以自拔。儘管此事並沒有傷了撫仙派一兵一卒,亦動用道盟的力量壓下消息,但祖上傳承下來的道寶被盜失,實是大大削了派中多年來的聲譽,連帶也影響到星雲、杞麓二派。
袁昊在旁聽著,大是不滿,忖道:「你早不還,晚不還,偏偏挑這時還,分明是刻意為之。難不成你這麼做,想害死咱們的事就可以一筆勾消?」
天機子突然冷冷道:「李櫃主,槌子的事解決了,但你為何要欺騙古撫仙三派弟子,謊稱槌子不在手上,害得這小家夥差點死於非命?此事你得給個交代不可。」
李正誌笑了笑,道:「天機子兄,看來你相當中意這位袁少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