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公主返加蘭詔國後,楊程在楊宅隻有下人照料著他。
秋月便對楊程說:“要不我搬過來吧!好照顧你,永靖公主走了,我也不放心。我住客房就好了。”
楊程看著秋月,問道:“你願意嗎?”
秋月毫不猶豫地說:“當然願意啊!你的藥斷馬上就好了,現在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沒有人照顧,我怎麼能放心。”
楊程問道:“那我好了之後呢?你還願意住在這裡嗎?這裡本來是買來我們成婚的宅子。”
秋月猶豫了一下,想了又想,笑著說道:“那也要等你完全康複了再說,你要加油!”
楊程看著秋月的猶豫和勉強的笑意,楊程心裡很失落。
為什麼他提到婚事,秋月並沒有很高興,反而是猶豫和糾結。
他在想,這一年多的時間了,秋月和張碩是如何相處的?他們都經曆了什麼?秋月並不是情感不堅定,輕易會移情彆戀的人。短短一年的時間,讓秋月對張碩的感情變得如此深厚,這讓他心裡隱隱不安起來。
幾次想問秋月關於她和張碩的事,又覺得不恰當,便沒提起過。
現在,他真的特彆想知道,但看到秋月為難的樣子,又於心不忍,隻能強壓住心裡的不安和嫉妒,安於現狀。
每每看到秋月對他的鼓勵和貼心照料,張碩便在心裡自我安慰道:他和秋月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要比張碩的要深厚些。
或者是因為秋月和張碩要訂婚了,感情上會有牽掛,等他們相處一段時間,自然會恢複到原來的狀態。他相信秋月對他還是有感情的,一年多的遺憾,他會有餘生去彌補回來。
其他的,楊程已不想去深究,他隻想儘快斷藥。然後正式和秋月開始。
當初出發去曄城時,他向秋月委婉提出成婚之事,秋月高興了很久,眼裡滿是期待和幸福。
這麼一想,楊程心裡又滿懷憧憬。
楊程便說道:“我一定會堅持下來,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秋月給他遞上一杯清茶,然後笑著說道:“我自然相信你能堅持下來,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你。”
就這樣,秋月搬到了楊宅,專心照顧楊程,其他人會偶爾抽空過來看望楊程。在外人眼裡,他們儼然是要舊情複燃,馬上要複合了。
楊程斷藥情況穩定後,張碩再沒來過楊宅,也沒來找秋月,看到彆人都默認秋月和楊程重新開始的樣子,許朗心裡特彆著急。
許朗和張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感自然要深厚些。心裡還是偏向張碩的。他也知道張碩對秋月那不要命的愛意。
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張碩對什麼事或什麼人那麼執著到偏執。他遇事沉穩,頭腦總能清醒地分析利害。任何事,他都能經過精心策劃,縝密布局,從中抽絲剝繭,尋找出最佳解決方案。
這也是許朗最佩服張碩的一點。隻是遇到秋月,在秋月身上,他看到了張碩的挫敗。無論他怎麼接近秋月,用儘手段,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楊程墜崖後,張碩卑微又不顧一切地追求秋月。終於得到秋月的回頭,沒想到楊程又回來了
眼看張碩也要放棄的樣子,難不成秋月真是張碩的磨難?眼看快要得到,馬上又要失去。這讓張碩怎麼能承受得了。
許朗抽空去找張碩,便問道:“你怎麼那麼久都不去看楊程了?也不去找秋月?他們都認為秋月和楊程會重新開始。難道你真的放棄秋月了?”
張碩:“……”許朗永遠都是這麼直接,讓張碩很是無奈。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事還得跟許朗解釋清楚。
剛想說,許朗又說道:“雖然楊程回來了,秋月對你也是有感情的。這個時候你更不能放棄,要好好表現。秋月也不一定就選楊程,你還是有機會的……”
張碩不想再聽許朗的長篇大論,不再隱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跟許朗說了。
許朗怎麼都沒想到,張碩會做出這樣的事,當即把他暴打了一頓,還不解氣地說:“你看你做的是人事嗎?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你把楊程害成什麼樣了,你把秋月害成什麼樣了?”
張碩沒有還手,身上被打了好幾處傷。慢慢說道:“當時真是鬼迷心竅,隻一瞬間。我就後悔了,可能卻沒給我後悔的機會。我知道是我的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無意辯解。隻等楊程恢複了,懇求他原諒。”
許朗失望地看著張碩,說道:“你還是那個睿智沉穩的張碩嗎?以往,我總是最羨慕你遇事沉著冷靜,從不慌亂,你怎麼就做出此等下作的事?”
“現在不是遭到報應了嗎?人的一生,有些錯,不允許犯一次。我隻能儘量去彌補。如果楊程不原諒我,要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悔。好幾次,看著秋月,我想告訴她實情。可每每想到,我有擁有她的可能,就把這份罪惡藏在心底。”
張碩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也好,我們還沒成婚,她還有機會,我也有贖罪的機會。”
許朗便說道:“你讓楊程和秋月那麼痛苦,要不是你,換成旁人,我真想一刀結果他。”
張碩說道:“那你給我一刀,我也好過一點。”
許朗便說道:“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的,如今他們也算重新開始,你也放下吧!彆再害人害己。”
張碩喃喃地說道:“害人害己,我還真的是害人害己。”
……
楊慕白心裡總有個結,感覺秋月和楊程、張碩三個人,關係很複雜。這天,她過來看秋月,便問道:“秋月,等楊程恢複了,你怎麼辦?”
秋月也很糾結,說道:“我不知道。”
楊慕白又問道:“那你還愛楊程嗎?”
“……”秋月想了想,說道:“這段時間我隻想著幫楊程斷藥,沒想過其他。”
楊慕白又拋出一個問題:“如果張碩知道錯了,你會原諒他嗎?”
“我現在沒去想這些,等楊程好了再說吧!他最應該求得楊程的原諒。”秋月無奈地說道。
楊慕白說道:“秋月,楊程斷藥馬上就成功了。為什麼我看到你並沒有很開心。當初楊程向你透露要向你求親時,你非常高興,心裡充滿期待。到後來,發生種種事,你和張碩在籌備婚禮的時候,我看到你也非常幸福。就跟當初我要嫁到皇宮來一樣,對一切充滿熱情。”
楊慕白看著秋月,沉默一會又說道:“我看到現在的你,完全是迷茫的狀態。在你臉上看不你到快樂,你很糾結,也一直在逃避。是因為張碩還是楊程?”
秋月說道:“我不知道,我沒想過以後。隻想幫楊程斷藥。”
楊慕白說道:“你對楊程,已經沒有愛情了,對嗎?如果你還深愛著他,現在他快大好。你們可以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你應該高興。可你看看現在的你,是在害怕也在逃避。”
秋月快哭了,低低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皇後娘娘,彆再逼問我了。”
楊慕白把秋月擁入懷裡,安慰地說道:“人的感情是會變的,一定不要讓過去影響你現在的選擇,然後做出讓自己遺憾終身的決定。”
秋月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考慮清楚的。”
又過了十日,楊程已基本痊愈,隻是這段時間服用阿芙蓉,身體還比較虛弱。武功也退化了很多,他現在每天都在身體極限內,勤練武功,要把失去的武力全部練回來。秋月也陪他一起練。
張碩來見裴盛遠,說道:“皇上,微臣來向您辭行。請皇上恩準。”
裴盛遠問道:“張碩,你是要去哪裡啊?”
張碩回道:“遠行,四海為家。”
裴盛遠說道:“張碩,你是在學皇後?”
張碩趕緊說道:“微臣不敢。”
“你可向楊程和秋月交待了?”裴盛遠又問道。
張碩回道:“我會向他們交待後,再遠行。”
裴盛遠說道:“準了,你向他們交待後,可遠行半年。半年後再回來,朕還需要原來的張碩。”
張碩回道:“微臣遵旨。”
然後,他便來找楊程。
他們來到楊程衣冠塚前,墳墓已經被搗毀。
楊程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張碩回道:“楊程,對不起,我知道這句話沒有份量。我犯下大錯,不可原諒。現在我們來了結這一切吧!”
然後把劍遞給楊程,說道:“你要怎麼做都可以,要殺要刮我都無怨言。或者讓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
楊程拿起劍,想到這段時間斷藥的感受,真的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楊程問道:“什麼都願意做,把秋月還給我,你也願意?”
張碩苦澀地笑道:“她本來就是你的,從來都不屬於我。以前是我的貪欲,讓她陪了我一段時光,即便我深知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心滿意足了。雖然不是夫妻,卻足夠我回憶一生。”
然後又說道:“我已向皇上辭行,和你們交待後,我便離開京城。”
楊程問道:“你要去哪裡?跟秋月說了嗎?”
張碩回道:“遠行,四海為家。我想,秋月並不想知道我的行蹤,就不告訴她了。”
楊程聽後,揮舞了幾下劍身,刺穿張碩的左肩,然後抽出劍。血瞬間便流出來,張碩沒有說話。
等待楊程下一步行動。
隻見楊程從懷裡拿出一包藥粉,遞給張碩,說道:“這是阿芙蓉,我讓你自己用,然後再像我一樣斷藥。把我的痛苦嘗一遍,這樣,我就能原諒你。”
張碩拿起藥,就要放在傷口上。秋月這時趕過來,阻止道:“你們要乾什麼?”
楊程說道:“他要求得我的原諒,我想讓他嘗嘗這阿芙蓉的滋味。”
秋月忙對楊程說:“我知道,阿芙蓉讓你很痛苦,你經曆過了,難道還要他再承受一次嗎?如果你不原諒他,大可一劍殺了他。沒必要這樣折磨他。”
張碩說道:“沒關係,這是我欠他的。”說完便要上藥。
秋月忙把藥全部撕碎,說道:“你們太幼稚了,阿芙蓉是藥,也是毒,楊程,不要這樣,可以嗎?你打他,罵他都可以,這樣折磨他,太殘忍了。”
楊程說道:“那他這樣對我,不殘忍嗎?”
秋月說道:“楊程,他這樣做,是他的錯,難道你也要這樣做嗎?”
楊程說道:“我已經告訴你,要怎麼做了,你自己選吧!”然後又拿出一包藥粉替給張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