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議論還未停息,輿論不斷發酵,還未立太子,裴盛遠感覺自己已經被逼退位一樣。他想到,大皇子在軍中已樹立了威望,是不是可以把他召回宮中。
他和張碩許朗議論此事,張碩說道:“皇上,大皇子比嫡皇子年長,在軍中訓練並未大萬,不急於召回宮中吧?”
許朗也說道:“大皇子在軍中,尚未足兩年,恐怕現在召回,隻怕枉費了前期訓練。”
裴盛遠說道:“宮中目前資質最好的,便是嫡皇子,大皇子在的時候,他總是最出色的一位,朕想召他回來,激勵嫡皇子。”
張碩說道:“嫡皇子年幼,現在還不宜立太子,就算立了太子,過幾年,再讓太子到軍中曆練一番,待他建功立業,一切水到渠成。”
裴盛遠說道:“明日上朝,看看眾大臣如何反應。”
當天晚上,裴盛遠沒到鳳儀宮,他讓人告訴楊慕白,自己留在太和宮,政事繁忙。
第二日早朝,眾大臣還就立太子之事向裴盛遠請願,部分大臣都提議可立嫡皇子。
陸淮表示反對,也有部分臣子反對。此事暫且再議。
沒想到近半個月,此事被反複提議,且讚成立嫡皇子的大臣越來越多,裴盛遠幾乎快被迫妥協了。
又一日,各項國事議完,兵部黃尚書又提議立太子之事。
裴盛遠大手一揮,說道:“立太子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陸淮也說道:“各位大人,嫡皇子年幼,皇上也還年輕,不急於一時立太子。”
禮部文尚書說道:“大皇子在軍中,已有建樹,若不及早立太子,隻怕往後會引發奪嫡之爭。”
裴盛遠說道:“文愛卿,你這話不妥,嫡皇子年幼,待年長些,也到軍中曆練,必定也會有一番成就。若嫡皇子資質平庸,怎能挑起江山重任。切不可因大皇子資質出眾,功勳卓著,而急於立太子。”
刑部周尚書說道:“皇上,祖製傳嫡不傳長,可不能壞了規矩。嫡皇子及皇後娘娘賢名遠播,若不及早立太子,恐引及百姓議論。”
其他大臣也附和道:
“皇上,正是,不及早立太子,若引起奪嫡之爭,恐社稷不穩。”
“皇上,嫡皇子在百姓心中聲望極高,立為太子再適合不過。”
“皇上,皇後娘娘深得百姓愛戴,若不立嫡皇子,與祖製不符,百姓會有爭議。請皇上三思!”
……
陸淮見此情形,深感不妙,便說道:“皇上,各位大人,嫡皇子還需多加培養,如今年紀太小,還不能看出其資質及治國之才能。需多加曆練,方能探出究竟。”
工部錢尚書說道:“皇上,立太子事關江山社稷,祖製並未強製立嫡不立長,江山需能人,方可挑起重任。請皇上三思。”
吏部王尚書也說道:“皇上,嫡皇子年幼,立太子不宜操之過急。”
裴盛遠說道:“既然眾愛卿對立太子之事有異議,容後再議。”
見裴盛遠如此說,各位大臣才噤聲退朝。
裴盛遠這段時間都沒再踏入後宮,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楊慕白。立太子之事,以前是有承諾要立安安的,現在,他心裡有了一絲絲不願意。安安和楊慕白聲望那麼高,是不是意味著立了太子,等他成年後,他就可以退位了。
可是到那時,他也才到不惑之年。
想到半個多月沒見到楊慕白,他今日趕過去。見到楊慕白,她正在和平平安安玩,似一片溫情又平靜的畫卷。楊慕白臉上總是堆滿溫柔的笑,這些年,他們幸福而滿足,他又在糾結什麼呢?
他滿臉堆笑地走過去,抱著楊慕白親了親,然後又抱著平平安安,在他們臉上親了親,問道:“平平、安安,你們的課業習得如何了?”
平平和安安拿著他們寫的字給裴盛遠看,還有最近學的詩詞背給他聽。
裴盛遠考完,說道:“平平安安的課業都不錯,不過比你們大皇兄,還是差了些。”
楊慕白說道:“他們還年幼,等大些,自然會更好些,我會督促他們勤奮學習的。”
裴盛遠說道:“我對比的是大皇子與他們同歲時的課業,安安的資質,確實略遜一些。”
平平安安說道:“父皇,我們會更努力學習的。”
裴盛遠說道:“勤奮很重要,天賦也很重要。”
見他如此說,楊慕白說道:“皇上,他平很刻苦的,加以時日,會有長進的。”
然後又對平平安安說道:“你們父皇覺得你們的課業不是很出色,要怎麼辦呀?”
平平安安說道:“父皇,皇額娘,我們再多用些時間去學習,兒臣告退。”
待他們走後,楊慕白問道:“皇上,我知道大皇子資質出色,但你不可在平平安安麵前如此說,太打擊他們的自尊心了。”
裴盛遠說道:“我說的是實情,你作為他們母後,也不可太溺愛他們了。”
楊慕白都傻眼了,這人今天是過來吵架的嗎?她雖然極愛她的孩子,卻從來沒有溺愛之說。她也不高興地說道:“皇上,你這樣說可冤枉臣妾了,他們每日課業都很用功的,太傅也有誇讚他們。再說了,臣妾也從來不會溺愛他們,都是嚴格要求他們的。”
裴盛遠說道:“如果安安還是這個資質,你覺得他能繼續皇位嗎?”
楊慕白很不解地說道:“他還年幼,你也還是壯年,為何要他那麼早以帝王標準要求他呢?”
裴盛遠不滿說道:“慕慕,你知道嗎?現在眾大臣都在提議,要立安安為太子。”
楊慕白更不解了,問道:“為何如此著急?安安還未到弱冠。”
裴盛遠說道:“他們是擔憂大皇子在軍中建立功勳,且他的資質比安安更出色。待他歸京城,會威脅到安安立太子之位,引起奪嫡之爭。”
這確實是這個問題,古今有許多過晚立太子,引發引起奪嫡政變,江山動蕩。
楊慕白這才鄭重地問道:“那依皇上之見,此事如何了結?”
裴盛遠反問道:“慕慕,如果大皇子資質更出眾,才能更突出,你覺得是該讓安安繼承大典,還是讓大皇子繼承?”
楊慕白說道:“依祖製是該立安安為太子,再說安安多培養幾年,未必不如大皇子。”
想來,楊慕白也是希望立安安為太子。她這些年,也慢慢的以一個帝王的標準培養安安,雖然他天賦不是很高,卻也是很聰明的。多培養還是可以成為一代明君。
大皇子他不了解,帝王不僅僅看天賦,還要看品性。
裴盛遠說道:“若他一直未能如大皇子般天資出眾,隻怕立安安為太子,也會引起群臣反對。”
楊慕白說道:“那我多請些太傅過來,對他多加刻苦……”
裴盛遠又問道:“現在朝中有兩派大臣,一派堅持立安安為太子,另一派持中立態度,認為該由資質出色,治國才能高的皇子繼承。”
他看楊慕白的表情不自然,心裡也是有點不舒服,他以為楊慕白對權利很淡泊,沒想到,她也是希望安安能成為太子,或許在她心是裡,安安肯定會是太子,她總是那麼自信。
楊慕白沒想到,這是裴盛遠對她的試探,便說道:“那等幾年,看看安安的資質如何。我相信他會是個適合的人選的。”
裴盛遠又說道:“隻怕到時大皇子資質出眾,又建立功勳,眾臣會一致認定他更適合繼承大典。”
楊慕白說道:“過幾年,等安安年長些,也可到軍中曆練。”
裴盛遠笑著說道:“慕慕為何如此堅持,以前你不是說,立太子之人選,得是能者居之嗎?”
楊慕白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趕緊說道:“我也沒有說安安一定被立為太子,隻是希望他能公平競爭……”
裴盛遠說道:“他是嫡皇子,你又深得我的寵愛,大皇子怎麼可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
楊慕白這下不太明白,裴盛遠到底是何意了,但她隱約能猜出來,裴盛遠可能更鐘意立大皇子為太子。
她還想爭取一下,說道:“皇上,我知道後宮不得乾涉朝政,但我還是希望立太子之事可再推遲些,安安還年幼,你也還年輕,何必急於一時。”
裴盛遠心想:我是不急,可天下百姓都在議論此事。眾臣每日都在向他施壓,也不知這背後推手是誰。
禮部文尚書和刑部周尚書都是前楊相國的學生,他們極力推薦立安安為太子。如果真是楊慕白或前楊相國所為,那他的手還是夠長,到現在還不死心,還要乾涉朝政。
加上楊慕白手裡還有尚方寶劍和免死金牌,他們更可以肆無忌憚,想到這裡,裴盛遠心裡極不舒服。
難道楊相國還想把持朝政?
今天晚上試探楊慕白,她也是極力想給安安機會,立他為太子。原本以為那是陷害楊慕白的陰謀,看來,是他看錯了。
他現在想不通這些,等過些時日,他多收集些證據,定能知道是何人所為。
裴盛遠抱著楊慕白,說道:“很安了,先就寢吧!立太子之事,容後再議。”
楊慕白說道:“那我們安歇吧!”
裴盛遠有些日子沒來後宮,這次過來,也不信以往,對楊慕白色急的模樣,隻是抱著楊慕白睡。這讓她心裡隱隱不安起來,是因為立太子之事嗎?
她聽牡丹說過,一個男人厭煩一個女人的開始,便是不願意再碰她了。難道他對她已經厭倦了嗎?
想了一晚上,她也想不通,就這樣半醒半迷糊中,天已經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