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虧長公子仁厚,管了一下鹽鐵,讓鹽鐵價格降了一點,不然地方的怨念隻會更大。”
“但黔首獲益的其實也不大。”
“壓在地方黔首身上的缺青壯、高口賦這些問題,並沒有得到實質解決。”
翟尤頓了一下,也是大著膽子道:“周因失宗周而衰,秦若失秦人之心,恐也會重蹈覆轍。”
“我知道此話不當,但身為嬴姓後人,卻也不願大秦覆滅。”
“唉。”
翟尤再度長歎一聲。
“多謝先生相告。”扶蘇誠懇的一拱手道:“我定會將此話轉告給長公子,大秦這些年的確有些用民過甚,但朝廷眼下已有所察覺,在後續一段時間,朝廷會逐漸做出改變。”
翟尤道:“希望如此吧。”
扶蘇又問了翟尤幾句,翟尤也如數回答了。
而後翟尤離開了。
扶蘇望著翟尤離去的聲音,沉重的歎息一聲,室內其他幾位公子也人人默然,一股沉重壓抑的情緒,籠罩了這個亭長室。
扶蘇站起身,沉聲道:“翟尤所說,恐還有收斂。”
“地方的情況隻怕更為嚴峻。”
“大秦眼下已沒有退路,就算陛下想停下,恐也難以調頭,我分明知曉這麼多,卻是沒有任何施為。”
扶蘇轉悠著。
室內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多時。
時嶽進來了。
嵇恒淡淡道:“時亭長,秦亭相關的史料已補正,等會我等便會離開,多謝時亭長招待。”
時嶽豪氣道:“都是分內之事。”
“諸位上吏不嫌棄就行。”
嵇恒笑了笑,突然道:“時亭長卻是管理有方,一直屈居亭長之位,實在是有些屈才了,等這次回鹹陽,我等定向朝廷舉薦時亭長,到時時亭長或許還能得一些擢升,不過我等人輕言微,恐對時亭長的幫助有限。”
“但一定會儘力而為。”
時嶽臉色微異,沉吟片刻,苦笑道:“多謝上吏抬愛,不過我時嶽就一微末小吏,實在不敢勞煩上吏為我請功,也實在無功可請,而且我自小就在秦亭,早已習慣待在這裡,換個地方,恐還有些不自在。”
“也多謝上吏看重,隻是實在沒必要。”
聞言。
扶蘇眉頭微皺,疑惑道:“時亭長之才,見微知著,管十裡之民井井有條,還能將鄉裡繁瑣之事,都處理的很是妥當,隻做一名微末亭長,實在是有些屈才了。”
時嶽卻搖手道:“上吏見識。”
“人各有才,我做亭長,當得一個能才,但再往上,恐就難了。”
“自家知道自家的情況。”
“隻能管到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這還是秦亭父老鄉親給麵,若是換到彆處,恐會是一團亂麻,眼下能繼續為秦亭亭長,下吏實在就已知足,也實在不敢再生出野望,還請上吏見諒。”
扶蘇深深的看著時嶽,眼中露出一抹不悅。
嵇恒看了時嶽幾眼,似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時亭長倒是對自己很了解,不過眼下大秦時局動蕩,秦亭乃秦紮根的地方,卻是不適合輕易變更官吏,由時亭長繼續擔任,倒是最合適不過。”
“不過等日後天下穩定,朝廷需要,時亭長依舊還是會高升的。”
“隻希望到時時亭長不要推辭。”
聞言。
時嶽麵露感激之色,連忙道:“時嶽乃大秦官吏,若朝廷需要,絕不敢推辭,但正如上吏所言,眼下秦亭事務繁重,我卻是脫身不得,這才不得不推辭。”
“望上吏成全。”
扶蘇看了嵇恒一眼,卻也沒有再說。
見狀。
時嶽道:“時值晌午,還請上吏在秦亭多待一會,等吃了午食再走也不遲。”
“下吏這就下去準備。”
說完。
時嶽朝扶蘇等人一一行禮,快步離開了亭長室。
等時嶽徹底走遠後,扶蘇才蹙眉道:“嵇先生,時嶽是一個能者,為何嵇先生不願他升職?”
嵇恒輕笑一聲,緩緩道:“升職?他願意升嗎?”
“不願意。”
“時嶽是一個聰明人。”
“他在秦亭是有實權的,一旦升遷上去,能不能有實權尚且兩說,而目前郡縣上麵的官職,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他若突然被提拔,勢必會擠掉其他官吏的位置,到時恐會得罪不少人。”
“你輕飄飄的一句提拔,但他卻要耗費無數心力。”
“若是大秦局勢安穩,他恐是樂於被提拔,但如今局勢撲朔,貿然被提升上去,實是得不償失。”
“利弊權衡。”
“繼續維持原職才是最好的選擇。”
“若我是時嶽也會如此。”
“眼下的大秦,並不足以讓自己賣命,繼續為大秦效力,給自己帶來的利益,已低於對自己的害處,隻要稍加權衡,就很容易做出選擇。”
“板蕩識忠臣,國危思良將。”
“但一個國家是不能主動將自己置於危難,然後再從中擇選出忠臣良將的,而當是在日常中不斷提拔重用忠臣良將,讓他們始終跟國家站在一起,唯有如此,這個國家才能始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若一個國家已走到在板蕩時,才想到啟用忠臣,這個國家或已到了垂亡之際,就算此人能挽天傾,但又豈能長久?”
扶蘇沉默。
他想到了這些年不就不辟的官吏。
這些人恐跟時嶽是同樣想法,隻是他身為大秦長公子,對這個難看的現狀,卻隻感覺心頭沉重。
沒有良臣將才相助,大秦想鎮撫天下,又談何容易?
他心中也清楚。
大秦眼下的局勢,並不足以讓人效命。
但隻要大秦的局勢開始好轉,他相信,天下會有越來越多能人,主動為大秦效力。
也一定會!
扶蘇攥緊了拳,眼中滿是堅定。
已把這部分劇情略了。
明天開始補上架時說的萬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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