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攻心!求訂閱)
嵇恒等人並未在大堂多待。
在商賈儘皆離開後,直接去到了後堂。
扶蘇重新坐回了主座。
嵇恒最末。
不過場中眾人無人敢輕視嵇恒。
張蒼喝了口熱湯,隻覺清淡寡味,滿眼嫌棄的放到案上,他看向嵇恒,好奇道:“鐘先生,我心中倒有一些疑問,想請鐘先生為我解惑?”
嵇恒平靜道:“但說無妨。”
張蒼正襟危坐,疑惑道:“我算勉強知曉事情經過,隻是很好奇,先生為何敢做這麼膽大的舉措?一旦出錯,危及的可是整個朝廷,先生難道就不擔心事與願違嗎?”
扶蘇、蒙毅也看了過來。
嵇恒淡淡舉起湯碗,小口抿了一口,淡淡道:“事在人為。”
“事是靠人做出來的,若因擔心失敗而不敢去作為,那豈非不更顯得怯弱無能?”
“再則。”
“三十六計,攻心為上。”
“商賈也好,官吏也罷,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私心。”
“像張禦史你,喜好甜食。”
“商賈官吏同樣有喜好,他們貪財,但又惜身,因而稍做針對,一旦危及性命,就會惶惶不安,心慌則亂,再稍作引導,自然就能順利引向自己想要的結果。”
“不過並非人人都會上當。”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因而有人是能保持冷靜的,但這種人注定是少數,在跟隨大眾時,往往會為大眾所裹挾,最終聲音很難發出來,加之在獄衙這般森嚴之地,還麵對朝廷高官,他們就算有所察覺,也並不敢真的說出口。”
“最終隻能眼睜睜入套。”
“非是不知。”
“而是無可奈何。”
“攻心攻的不是單獨一人,而是受影響的群體。”
“隻要有人受了影響,那代表結果的權衡,就已經發生了偏移。”
“順勢者得天下。”
“然天下終為逆勢者所迫。”
“但天下能成逆勢者的人又有多少?”
“大多都是慣於隨波逐流的庸碌之徒罷了,讓這些人去獨自思考利弊,去權衡其中的隱憂利弊,屬實是有些強人所難的。”
“攻心算計的就是千人千麵。”
“心懷各異。”
聞言。
張蒼微微額首。
他隱隱明白嵇恒的做法了。
嵇恒的出發點,始終針對的是商賈。
是這個群體。
並非是單獨的個體。
加之有意切斷聯係,最終恐慌占據了多數,等到獄衙又一番施壓,最終完全控製了場麵,進而達成了嵇恒想要的‘立法’。
然律法由官府定。
為何還要這麼多此一舉?
張蒼問道:“立法乃朝廷決定,為何要告訴商賈?”
嵇恒看了張蒼幾眼,笑著道:“你這大腦袋,也當局者迷了。”
“律法的確是由朝廷來定。”
“也不需要理由。”
“但相關的商律、工律問世,定會在地方引起軒然大波,也定會引得工匠、商賈不滿。”
“他們有情緒是對的,但朝廷需提供一個宣泄點。”
“如果朝廷大包大攬,將一切經由全都一手攬過,無疑會吸引到全部工匠、商賈的怨恨,這對大秦朝廷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秦想安穩天下,勢必要得天下人助力。”
“豈能將掌有工藝,掌有錢財運送渠道的工匠、商賈全都趕到對立麵?”
“這豈非是在成全六國餘孽?”
張蒼苦笑一聲,拱了拱手,道:“是張蒼短淺了。”
扶蘇笑著道:“鐘先生向來考慮全麵,所思所想目光高遠,我對此也很是欽佩。”
蒙毅額首附和。
杜赫扶了扶須,沉思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之色,笑著道:“恐怕不止這個吧。”
“這次沉船多半是商賈有意為之,因而鐘先生你假以.”
“以長公子寬厚愛民為由,提出對商賈進行嚴格細致的管理,除了給樹立新法找個借口,讓鹽商鐵商承受天下積怨,同樣是想讓這些商賈不得不徹底倒向朝廷,沒有朝廷庇護,關中的這些鹽商鐵商,在天下會舉步維艱。”
嵇恒看了杜赫一眼,坦率的點了點頭。
杜赫能看出來,他並不意外。
大秦的三公九卿,除了蒙恬馮劫幾人,算是得了家族便利,郎官任職結束,就直接一步登天,其他官員大多是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這些人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閱曆很深,看事情眼光毒辣。
有這個意識毫不出奇。
隻是這些人深諳為官之道,並不會輕易的表露出來。
嵇恒笑著道:“杜少府所言極是。”
“眼下關中的鹽商鐵商已沒有回頭路了。”
“要麼死。”
“要麼徹底倒向官府。”
“就算官府給他們留活路,其他商賈都容不下他們。”
“商法的意義並不在律令本身。”
“而是將商賈從過去的一個遊曳群體,正式列入到官府的管理範疇之中。”
“事無細巨,官府都可以借機敲打。”
“商賈過去靠著各種背地手段,大肆貸錢、大肆收購田地,靠著製造各種動蕩,低收高賣,借此大發橫財,而且因為自身低賤的身份,不為世人重視,可謂是悶聲發了數百年的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