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繚可是主動來邊疆時,幾人都滿眼不可思議。
“伍長,你是怎麼想著來戍邊的?”有人終於憋不住,將心中的困惑問了出來,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繚可麵露猶豫。
他遲疑了一陣後,開口道:“我是聽從了一個人的建議。”
一語落下。
附近的四人齊齊沉默了。
良久。
矮小青年才急聲道:“伍長你這是得罪他了吧?邊疆是什麼情況,都過去一兩年了,誰還不知道啊?這時候建議你過來,這人簡直壞透了。”
“伍長你被騙了!”
“這種荒唐的話,伍長你也能信?”
繚可眉頭一蹙。
他並沒有開口反駁,隻是沉默作為回應。
他若說出自己服役其實是在鹹陽當侍從,隻怕這幾人會更加暴跳如雷。
“伍長,你平時看起來多精明的,為何在這事上就犯了蠢呢?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天下太平了,也沒有戰事了,彆說入伍獲得軍功,進來後,能不能回去都是一個問題。”
“我沅都服役四年了。”
“前幾年還跟著上將軍討伐匈奴,結果呢?仗倒是贏了,人卻還留在這,甚至軍中那些二五百長、校尉這些,一個勁的建議你舉家搬遷過來。”
“他們當真以為我沅傻?”
“這要是搬過來,還有回去的機會?”
“隻是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這日子也實在太苦了。”
說著。
沅的情緒也低落下去。
在這邊待了幾年,他們其實已明白過來。
朝廷恐不想放他們回去。
尤其陛下在下令修長城後,不少士卒一躍成為了田卒,直接就紮根在了邊疆的數郡,他又豈會看不明白狀況?
他寧願當最累的燧卒,也絕不去當田卒。
他想回家!
他相信自己是能回家的。
一定能!!!
其餘幾人同樣眼神一黯。
這幾年,他們風餐露宿,時刻聽令在各地馳騁,防範匈奴的小股入侵,眼下長城還在修建,但匈奴根本沒有死心,匈奴大部的確已逃亡數百裡外,隻是北疆附近依舊留存著小股匈奴勢力,不時南下驚擾。
讓人煩不勝煩。
他們也一直在跟匈奴鬥智鬥勇。
隻是這種生活不是他們想要的,若有機會,他們想回去。
繚可感受到四周的氛圍,堅定道:“我相信這人說的,軍隊就是我的機會,你們也莫要這麼傷感,朝廷不會忘記你們的,你們也一定能回家。”
聽到繚可的話,沅忍不住嘲諷道:“伍長,你才來這邊沒多久,對邊疆的情況根本不知,等你在這邊多待上一陣,你就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多麼可笑了。”
“天下變了!”
“天下已不需要那麼多上陣殺敵的將士了。”
“陛下需要的是在雲中郡、上郡、雁門郡種田的田卒。”
繚可搖了搖頭,道:“你既然都說了天下變了,那為何北疆的情況不能變?朝廷的確需要更多的戍邊田卒,但未必不能將我們日後放回去。”
“我相信那位先生說的。”
聞言。
幾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嗤笑。
他們隻覺得繚可在自欺欺人,朝廷若想將他們放回去,早就放了,至於出台各種政策想讓他們拖家帶口的搬過來?
安靜稍許。
沅似想到了什麼,憂心道:“我這次出任務時,好像聽說了一件事,就是關中出事了,伍長你既是剛過來,應該聽說過,具體關中發生了什麼事?”
繚可點了點頭,道:“這我的確知道,在我來這邊時,關中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滿載鹽鐵的船隻沉水了,那鹽鐵數量之巨,足以影響關中整年的生計生產。”
在繚可開口後,四周驚呼連連。
“什麼?”
“還有這事?”
“最後情況怎麼樣?”
“.”
沅等人一臉焦急。
他們都出身關中,若真發生了這種大事,隻怕自家今年會很難,尤其是自己沒在家中,缺少青壯的情況下,今年家裡恐會出大問題。
繚可笑道:“你們不用擔心,事情已經解決了。”
“少府從敖倉運了大量的鹽鐵,在我臨走前,鹽鐵缺少的情況,已經徹底解決了,甚至各地都有了剩餘,對此,朝廷還提高了鹽鐵的質量,而且沒有增加任何的價格。”
聞言。
沅等人長舒口氣。
他們還真怕此事沒得到解決。
若官府不能解決,他們一家老小的生計可怎麼辦啊?
沅再次問道:“伍長,你確定官府出手了?此事也當真解決了?這可說不得謊,我家就幾個老弱,若是沒有解決,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繚可肯定的點頭道:“這還能有假?”
“我又怎麼可能在這事上騙你們?我繚可做不出這種事,我說的千真萬確,而且這事還是長公子一手負責的。”
“你們或許都想象不到,這次的事處理的有多嚴重。”
“整個廷尉府都被處罰了。”
“原廷尉蒙毅更是直接被罷免了,到我離開時,都沒有聽說任何消息,至於廷尉府的其他大大小小官員,還有少府治下的鹽官鐵官,全都受到了處罰,這懲治的規模可謂為所未聞。”
“你們眼下雖沒有聽到,但這次回去,就能聽到消息了。”
聽到繚可的話,沅等人一臉不敢置信。
蒙毅?
他們對蒙毅不太熟。
但這個蒙氏他們可太過了解了。
沅道:“蒙蒙毅?”
“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不是我們上將軍的”
繚可點了點頭,道:“正是上將軍胞弟。”
聽到是蒙恬的弟弟,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隨即隻覺頭皮發麻。
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想過朝廷會處罰這麼重,而且那可是蒙氏啊,朝廷就這麼給免職了?
還有整個廷尉府?
幾人眼神飄忽,有種不真實之感。
這種身份的人也會被懲治?這是他們過去根本不敢想的。
繚可感歎道:“官府這次動靜的確很大,就連告示都張貼了好幾份,將這次的事前因後果都說的明明白白,至於為何要懲治廷尉,便是廷尉府失職,沒有提前做好預防,也有些懈怠了政事。”
“若是廷尉府的人能提前防患於未然,或許就不會有這上百人喪命,關中也不會遭此劫難,更不會引得關中動蕩,這次的事影響很大,所以最終蒙毅廷尉也被牽連獲罪。”
沅幾人張大著嘴,依舊有些不敢置信。
良久。
幾人才回過神來。
驚魂未定道:“按伍長所說,倒也合情合理,隻是官府這麼律法嚴明,為何就沒人管管我們?按律我們分明隻用服役兩年,其他時候就算服徭役,也不用再去邊荒了,但我們分明都已經來了四五年了。”
“為何就沒人向朝廷說一下?”
“這又是哪兒的問題?”
繚可沒有回答。
他也給不出回答,隻是在心中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太尉之職空缺,大秦上一位太尉是王賁,隻是王賁在幾年前就開始臥榻,不再處理政事,而太尉的官職卻始終保留著。
眼下通武侯病逝,太尉之位依舊空懸。
隻是蒙恬當知曉軍中的情況,為何就沒有向陛下稟告呢?
他想不清楚。
五人稍作休息,再度翻身上馬,朝雲中郡駛去。
日暮時分。
五人終於回到了雲中郡。
見到高大長城就在眼前,幾人眼色充滿了激動。
繚可猛的一夾馬腹,高喝了一聲‘駕’,風馳電掣的朝城門駛去
這數日都在馬背上奔波,手掌跟腳踝早就被磨壞了,加之甲不下身,渾身早就黏糊糊的了,因而也是迫切想回到軍營修整一番。
噠噠!
隨著馬蹄聲飛揚。
五人的身影漸漸落到城中士卒眼中。
在一番檢查之後,五人成功的進到了城中,隻是還沒等他們將打探到的消息稟告上去,就聽聞到一個消息。
長公子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沅等人麵色微異。
繚可則暗暗握拳。
他知道。
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軍中真的要生出變化了,他眼下已在軍中,又比其他人多知曉一些消息,隻要不出狀況,應當會超過軍中很多人。
“伍長,你是不是知道長公子會來?”沅小聲的問道。
繚可搖了搖頭,目光閃動道:“長公子的行蹤豈是我能知曉的?不過給我建議的那位先生,的確跟長公子走的很近。”
“軍中真的要開始生變化了。”
“我們的機會來了!”
不太會寫行伍的事,所以寫的很慢。
這部分會很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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