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雲中等君來!求訂閱)
五月。
乍暖還寒。
氣候漸漸高了起來。
隻是清晨時空氣依舊有些涼颼。
距離嵇恒將主意告訴給扶蘇已過去了大半月。
在這大半月的時間裡,鹹陽城一直都很安靜,城中市人出城耕作的時間越來越長,各官署也變得越來越忙碌,其中最為忙碌的當屬廷尉府,隨著限定六月的逼近,廷尉府的大小官吏,這段時間基本都在城中各大集市穿梭,詢問著《商律》相關的情況。
相較於城中的忙忙碌碌,嵇恒卻是顯得很安靜。
他的小院中,已種下幾株‘秦椒’,這是一種本土辣椒,跟後世辣椒略有不同,若是放到後世,隻會被當做觀賞植株,但嵇恒卻對這幾株秦椒本很寶貴,他有段時間用秦椒炒了一下菜。
味道尚可。
這讓嵇恒漸漸動了心。
雖然秦椒本身吃起來口感不太好,但炒出來的菜味道卻跟後世相似。
這是嵇恒很滿意的。
因而剛到栽種辣椒的季節,嵇恒就讓門口的侍從,給自己找了些秦椒苗,在自己院中種了下去。
嵇恒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給秦椒澆著水。
就在嵇恒享受著靜謐的田園生活時,門外響起一陣緊促的腳步聲。
很快。
他的屋門就被人推開了。
胡亥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激動之色。
他道:“嵇恒,朝中已經定下了,就在三日後,我跟大兄都會相繼啟程去南海跟北疆,犒賞大軍,將這大半年積攢下來的錢糧,分發給邊疆的數十萬將士。”
“我終於可以獨自外出了。”
胡亥很興奮。
上次始皇的確點頭同意了。
但最終此事還是落到了朝中討論,畢竟涉及到這麼多錢糧,當即就遭到了少府官員的一眾反對。
掌農事的大田令,掌糧倉的太倉令,掌府庫物資的大內令,掌錢財的少內令,掌工程的邦司空,掌徭役的傭官,六大經濟官署齊聲反對,都不讚同這些錢糧用在士卒身上,而且在杜赫的領銜下,扶蘇可謂是遭到了空前的針對。
胡亥當時也在場。
麵對百官的洶洶之勢,他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當時的朝會足足議了三日。
各大經濟官署,都想將錢留在鹹陽,並用在自己官署上麵。
兩方始終爭執不下。
扶蘇在朝堂上也是被逼紅了眼,當堂嗬斥起各大官署,以‘經邦之策如烹小鮮,須得長遠緩圖’為由,不斷抨擊各大官署,這些年的各種好大喜功、鼠目寸光、拍腦袋上馬的工程,三令五申的點出軍心的重要性。
最終。
始皇以錢糧多為扶蘇謀劃為由,將這些錢糧的處置權交由了扶蘇。
這才將此事徹底定下。
隻是這一番折騰下來,耗費的時日很長,等真正安排好一切,已過了大半月。
嵇恒點了點頭。
他並沒太多的情緒起伏。
他對朝中的情況並不關心,相較於關心朝堂的情況,還不如關心院中的菜苗,至少這是自己實打實能吃到肚子裡的。
見嵇恒這麼平淡,胡亥也連忙將朝中的情況說了出來。
聞言。
嵇恒突然停手抬頭道:“這種爭執其實是注定的,近乎上百萬金的錢糧,無論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讓人眼紅,少府主管天下經濟,卻是對這些錢糧沒有處置權,自會各種反對。”
“這又何言說的必要?”
胡亥一時語噎。
他翻了個白眼,無語道:“嵇恒,你這人好無趣,知道是一回事,親身經曆又是另一回事,經過這幾次的事,大兄現在跟少府官員可謂徹底交惡了。”
胡亥神色頗為激動。
嵇恒淡淡的看了胡亥幾眼,似猜到了什麼,繼續埋頭澆起了水。
見狀。
胡亥搖了搖頭,道:“你不聽也罷,我這次來除了把這事告訴給你,還有就是想問下你,你前麵給我的那三個錦囊真的有用嗎?我可是聽說過嶺南那邊環境很是惡劣,要是你的那錦囊沒用,我可就危險了。”
胡亥雙眼緊緊盯著嵇恒。
神色很緊張。
他這段時間讓趙高收集了一下嶺南那邊的情況,看到嶺南那惡劣的現狀時,他已打起了退堂鼓,隻是想著嵇恒給了三個錦囊,這才讓自己咬牙硬挺下來,但心中還是充滿了不安,所以想來嵇恒這確認一下。
“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就行。”
“其餘時候,大可跟過去一樣,遊山玩水。”
“如此應當無事。”
聽著嵇恒的話,胡亥有些不滿,不過他並沒有就這些多說,隻是猶豫道:“我這次去嶺南會帶上趙高。”
“趙高.”嵇恒抬起頭,看了胡亥幾眼,輕歎道:“這是你的私事,不用拿來問我,我對這些事沒多少興趣,我的確對趙高有些不喜,但不喜歸不喜,但也談不上厭惡,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有的人重情,有的人重利。”
“哪有什麼好惡之分?”
“關鍵還是要取決於自己本身。”
胡亥暗鬆口氣。
他還真怕因此讓嵇恒生出不滿。
他其實前麵已不太情願去嶺南了,而且也不知該做什麼,在考慮了一陣後,便決定將趙高帶上,一來趙高為自己外師,將趙高帶在身邊合情合理,二來趙高擅長驅車,有趙高在一旁,他會安全不少,三來,有趙高在一旁出謀劃策,若是真遇到危險,也有人幫自己支招。
正是考慮到這些,他才決定帶上趙高。
“你沒什麼事,可以離開了。”嵇恒擺了擺手,示意胡亥可以走了,就在胡亥快要走出門時,嵇恒似想到了什麼,又突然開口道:“你若是有機會,可以帶一點嶺南那邊的果蔬回來。”
“關中的果蔬有些太少了。”
聞言。
胡亥嘴角一抽。
虧他事事想著嵇恒,結果嵇恒想著果蔬
不過,他也是滿口答應下來:“好,我到時讓趙高帶點。”
說完。
胡亥就一溜煙離開了。
來如風,去如風。
嵇恒一直在院中澆著水,等院中的菜圃都澆完,這才直起身子,望著早已沒有身影的門庭,不禁搖了搖頭。
胡亥這段時間看來很是得意。
扶蘇在這大半年裡,卻是得罪了不少朝臣,若是放在尋常時候,杜赫等人恐根本不敢表露不滿,隻是這次始皇卻同意了胡亥的請求,因而在百官眼中,無疑是釋放了一個信號。
胡亥同樣有機會!
之前對扶蘇舉動不滿的官員,一下就倒向了胡亥。
所以胡亥才這麼洋洋得意。
甚至帶著幾分炫耀。
嵇恒輕笑道:“胡亥啊胡亥,也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該說你笨,你本可以不摻和進來的,結果你不僅摻和了進來,還越陷越深,但正所謂福兮禍兮,禍兮福兮,你的這橫插一手,也促就了朝廷現今的變數。”
“嗬嗬。”
“最終走向如何,就要看你運道了。”
“若當真氣運昌盛,未必不能超過扶蘇,如曆史一般,成就秦二世,隻是以你當下的性格,隻怕並不容易勝出。”
“但誰知道呢?”
嵇恒收回目光,簡單清洗一下手臂,施施然的坐下。
北疆的春日與鹹陽也是截然不同的。
關中溫潤,是和風細雨循序漸進的鬱鬱蔥蔥,是水澤萬千的魚米之鄉,而豪邁壯闊的北疆,則是天氣清寒,一眼望不到頭的大草原。
日中時分。
天氣漸漸變得炙熱。
沙沙。
沙沙!
在這半人多高的草原上,一隊騎兵,卻是出現在了茂盛的野草之中。
這些騎兵似乎已經跋涉了很久,魁梧的身軀有些消瘦,精神更是大為萎靡,臉頰被曬得通紅,他們的身上,都披著一身鎧甲,隻是上麵早已充滿了灰塵,遮住了原本的顏色。
啪!
繚可一鞭子抽到馬匹上,馬匹吃疼,腳下的速度又快上幾分。
此時的繚可,再不複鹹陽的從容,盔甲鬆垮的披著,額頭上全是汗水,頭發淩亂。
他前幾日奉命去勘察雲中郡附近匈奴的動向,經過幾日的勘察,已大致摸清這些匈奴的走向,眼下正準備回雲中郡複命。
隻是相較剛出發時的意氣風發,經過這幾日的摧殘,整個人是精神萎靡。
又走了一陣。
一伍人終於決定歇息一會。
“伍章,喝口水吧。”邊上的一個士卒,給繚可遞上水壺。
繚可舔了乾裂的嘴唇,抓過來剛想灌進嘴中,最終隻是輕輕的沾了一下,潤濕了一下嘴唇,北疆不比關中,想在這鬼地方找到水源,卻是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因而絲毫水都不敢浪費。
尤其現在還在趕路。
更是如此。
“兄弟們,省著點水喝。”繚可依依不舍的將水壺扔了回去,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忍不住罵道:“這裡是什麼鳥天氣,大早上的冷死,大中午卻是熱死。”
“不過距雲中不是很遠了。”
“再堅持堅持。”
幾名士卒都喝了口水,幾人就這麼牽著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伍長,你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一個矮小的青年,將水壺遞了過去,一臉玩味道:“真不知道伍長你是怎麼想的,多少人想回去都回不去,你分明在鹹陽呆的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來邊疆呢?”
“現在這種鳥日子,恐要一眼看不到頭哩。”
繚可隻是笑了笑。
北疆的情況,他其實有過打聽。
隨著戰事停歇,北疆的三十萬士卒,也都在北疆數郡駐守下來,而且一駐守就是數年,三年前,始皇更是頒發政令,準許他們拖家帶口遷移到邊疆,並給與了很高的優待。
但軍中響應者寥寥。
他們從軍是為殺敵立功獲爵。
不是想在北疆紮根。
隻是四五年過去,朝廷似乎就沒有想將他們放回去,甚至每年回去的名額都十分稀少,這也導致,每到那個時候,軍中有關係的找關係,沒關係的想方設法的塞錢,就是為爭得那少量的回鄉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