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聲道:“當年大秦新政是靠兩位先祖鼎力支持,將一些頑固保守的舊族徹底清出朝堂,這才徹底奠定我大秦日後強盛之基,眼下大秦麵臨的局麵跟先祖麵臨的何其相似,我又豈能因這些朝臣為開國功臣,就對他們報以寬仁?”
“當年商君是靠殺。”
“眼下大秦確是不用了,隻是要將這些人請出去!”
divcass=”ntentadv”一念至此。
扶蘇陡然愣住了。
他目光悠悠的看向殿外,在這一瞬間,他的目光似飄到了西城一間屋舍。
他這次之所以能這麼快想清楚,實是想起了當年兩位先祖所為,而之所以能這麼快想到,其實還是得益於嵇恒之前提醒的‘讀史’,不然他固然對秦國時的一些事情有些了解,卻也絕對看不到這般通透。
扶蘇感慨道:“嵇先生,若非知曉你淡泊名利,不然你的這些舉止,實在令人害怕啊。”
“世人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而你似都算到了。”
另一邊。
閻樂神色悠然的坐在屋中,品嘗著侍女泡好的冒著熱氣的香茗。
而他身前站著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
此人穿著一身黑衣,體型相較消瘦,頭頂束著黑布,隻是眼色顯得很陰冷,此刻正一臉恭順的候在閻樂身前,靜聽著閻樂的吩咐。
閻樂沒有急著開口。
隻是在一旁品著香茗,等將手中茶水喝了大半,這才念念不舍的放下,搖頭晃腦道:“這嵇恒當真是有些東西,竟能發現茶水這般東西,雖入口微澀,但稍加品嘗,卻是能嘗到一股甘甜浸口。”
“真是彆有一番滋味。”
聽著閻樂故裝清雅的姿態,徐社眼底深處露出一抹不屑,然現在人在屋簷下,也不得不低頭,隻能一臉諂媚道:“那嵇恒也就運氣好,這東西天然生成的,之前隻是不為人知,而他剛好傍上扶蘇,這才得以傳入宮廷,算不得什麼。”
閻樂淡淡的看了徐社一眼,嘴角的輕蔑完全不加遮掩。
徐社出身徐氏,是徐福的胞弟。
隻不過兩年前徐福因煉製毒藥的事被發現,連帶著整個徐氏都被株連,而當時徐社正好在外地,又被人暗中傳了信,這才勉強逃過一劫,儘管如此,徐氏也徹底沒落了,家族基業被全部奪走,而他更是如喪家之犬,隻能東躲西藏,朝夕不保。
而徐社過慣了豐衣足食的日子,在外麵躲藏的日子又過得實在潦倒,最終實在憋不住跑回了鹹陽,想尋求一些人庇護。
那時閻樂正因受牽連,被免了官,本就對徐氏的人不滿,因而特意把徐社留下了,隻是他當時留下徐社打的並不是接濟,而是想借機打擊折磨,好讓自己狠狠出口惡氣,隻是自己收留徐社的事,很快就為趙高知曉了。
而徐社因為精通一些煉藥之事,最終趙高在考慮一陣後,讓閻樂把徐社收留起來。
就這樣。
徐社被留在了閻樂家中。
不過對於這害的自己丟官,還差點把趙高坑進去的徐氏,他自不會給任何好臉色,隻讓徐社在家中當隸臣,整日跟隸臣同吃同住,稍有不順,就肆意打罵,完全把徐社當成了下人。
後麵隨著閻樂被任命為了鹹陽令,他這才對徐社的態度好點。
但依舊冷漠。
徐社雖然對現狀十分不滿,但畢竟寄居人下,若是沒有閻樂收留,他恐早就餓死在外麵了,最終在權衡了一陣後,還是選擇忍氣吞聲,繼續待在在閻樂家中。
閻樂將茶碗中的清茶飲儘。
目光肅然起來。
他可還記得趙高臨走前說的話。
萬不能讓扶蘇安寧。
之前扶蘇做了不少事,也博得了不少名聲,更是贏得了不少民心,眼下始皇在外巡行,這卻是一個機會,一個破壞扶蘇在始皇心中的機會,同時若能讓始皇對扶蘇的能力產生質疑,那便更好不夠。
此外。
便是要繼續挑撥扶蘇跟朝臣的關係。
讓越來越多朝臣跟扶蘇疏遠,最終隻能選擇轉投胡亥。
這些閻樂都記著呢。
不過閻樂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
就他這腦子,是想不到什麼辦法的,所以他想到了徐社。
徐社畢竟出身世族,而且他能徐氏落到如今下場,跟扶蘇又脫不開乾係,讓徐社來給自己出謀劃策,自是再好不過。
閻樂冷聲道:“這幾日,城中的消息,你應該也聽說了,陛下外出巡行天下了,現在扶蘇監國,而這幾個月,胡亥公子一直在暗中謀劃,想儘可能的多拉攏一些朝臣,但僅僅拉攏朝臣依舊是不夠的。”
“不改變陛下對扶蘇的態度,胡亥公子便難以上位。”
“而這就是我把你叫來的原因。”
“你給我想想。”
“有什麼辦法可以算計扶蘇。”
“一來可以破壞扶蘇的名聲,二來也能疏遠扶蘇跟朝臣的關係,若是你想出的辦法能夠讓我滿意,我可以破例每月給你一些錢財,讓你生活能滋潤一些。”
聞言。
徐社眼中猛然爆發一股怨毒之色。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徐福之所以事敗,就是因扶蘇暗插一手。
不然他們徐氏早就全身而退了。
他之所以淪落到如今下場,也全都是扶蘇害的。
他咬牙切齒道:“任何手段都能嗎?”
閻樂下意識就點了點頭,隨即又連忙開口道:“不能直接針對扶蘇,扶蘇現在就在鹹陽,若你的這些算計,為扶蘇察覺,到時一定也會把我給牽連進去,現在若是出了事,可沒人會替我說話,更沒人會為我開脫。”
閻樂還是保持有理性的。
現在趙高跟隨始皇巡行去了,他就這麼直白的招惹扶蘇,那豈不是在找死?
他還沒那麼想死。
聽到閻樂的話,徐社眼中露出一抹失望,雖然心中早就料到了。
他沉思一下,低眉看了眼閻樂,陰惻惻道:“既然扶蘇不能直接針對,那就針對嵇恒,我若是沒記錯,此人是六國貴族,而且本該死在當年那場坑殺之中,若是將此人沒死的消息傳出,同時傳出其跟扶蘇關係莫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扶蘇一定會大為受創。”
然而。
徐社的話剛說完。
一個茶碗就直接砸了過來,將徐社的額頭砸出了大洞,鮮血直流不止。
閻樂怒罵道:“你這是真當我閻樂沒腦子?你要想死彆帶上我,你以為我把你帶在身邊,是為給你報仇的?”
“你給我認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坑殺的事,提都彆提,想都彆想。”
“這事要是捅出去,那波及的豈止是扶蘇?陛下的威信都會大為受損,你打的什麼主意,真當我不知道?還想算計我,你一個喪家之狗也配?”
“給我重新想。”
“要是還想不到什麼主意,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閻樂直接放了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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