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已不適合做任何事了,隻能眼睜睜看著。”
張良已冷靜下來。
現在秦廷的布局已經完成。
再攪合進去,已無濟於事,隻會暴露自己。
而且也阻止不了了。
一步慢。
步步慢。
最終隻能望著。
這便是他們當下的無奈。
何瑊沉默。
他心中隻覺一陣窩火。
他們分明一直在試圖攪亂局勢,但這一兩年卻越發力不從心,好似為人算計的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得,稍有動靜,就會遭到更為嚴厲的針對,這種無力感,讓何瑊很是無所適從。
張良背著手,望著高聳的會稽山。
心中五味陳雜。
無法入局。
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看客。
這種無力感,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是有人故意在針對自己,也是有人在刻意提防著自己,就是不想讓自己插手,對方隻想要穩穩的完成一切。
這種感覺其實很荒謬。
卻又很真實。
然世上真有人會針對自己算計?
張良不清楚。
隻是他的眼神已有些落寞。
這一兩年,他一直感覺自己似有些太被動了,但在審視了時勢下,也隻能選擇按捺不動,少有的幾次出手,也都為對方輕鬆化解,這種鋪天蓋地的圍剿,讓張良心中很是壓抑。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局外人。
遊離在天下之外。
張良收回目光,直接席地而坐。
任憑四周的風吹動發梢,他麵色平靜,在腦海細細思索著。
當年秦一統天下之大略是出自尉繚之手。
甚至於。
秦之所以能這麼順利的天下一統,跟尉繚有很大的關係,當年是有尉繚相助,但這一次呢?秦廷這麼精細的布局,這麼細致的謀劃,又是何人在暗中出手?
李斯?
張良搖頭。
李斯乃法家之士,精於大政國事,拙於細致布局。
馮去疾?
張良再度搖頭。
蒙恬?頓弱?姚賈?史祿?
一個個朝廷重臣的名字,在張良心中浮現。
但都為他一一否定了。
這些人若真能這麼細致入微,恐早就出手了,絕不可能等到,秦已病入膏肓才出手,而唯一有可能的是史祿,但此人之前是靈渠的監禦史,做的是查貪腐監工的事,突然跨度這麼多,也決然是不太現實的。
一番思索後。
張良堅定的否決是出自朝臣之手。
隨後。
他想到了扶蘇。
天下近幾年的變化,似都從扶蘇開始。
而扶蘇顯然是沒這個才能,而跟扶蘇親近的,提的建議又能為始皇采信的。
便隻能是哪位新任宗正。
隻是若這名宗正真有如此之能,當真會被埋沒這麼久?而且還是皇室宗族的人,再則理由跟其他重臣是一樣的,這人若真有如此才能,又豈會等到秦國局勢糜爛才出手?
這不合道理。
隻是朝臣不是,皇室宗族的人也不是,那會是誰?
張良一時沒了頭緒。
但他眼下卻是執意要想出來。
不然心中煩躁。
誰在暗中算計都不知,這又如何能破局?
張良靜坐石上,枯想了大半個時辰,幾乎將自己知曉的朝臣都想了一遍,卻是始終沒有找到對應的人,這讓張良也深感鬱悶跟費解。
因為總不能是始皇自己想的吧?
始皇若真有這般能力,當年又豈會下令軟禁尉繚?
就在張良毫無頭緒之時,他的腦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個他早前聽到,但並未放在心上的事,他們趕來會稽郡的路上,無意間聽到了一些來自鹹陽的消息。
鹹陽有部分官吏在針對一個奴隸!
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隻覺有些荒誕不經,朝廷重臣會對一個奴隸下手?
哪怕這名奴隸跟扶蘇走的很近。
但畢竟身份懸殊。
然而他現在細細想來,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朝廷官員當真會針對一個尋常名不見經傳的奴隸?而這奴隸當真能跟扶蘇交好?甚至還能成為扶蘇親信?
一念至此。
張良開始仔細斟酌起來。
他將這名奴隸相關的傳聞全部想了一遍。
最終。
張良睜開眼。
眼中露出一抹精芒。
這人有問題。
而且是有著大問題。
一個奴隸,根本就沒機會跟扶蘇認識,更不可能給扶蘇提建議,而且此人似還是主導扶蘇推行‘官山海’的人,這樣一個足智多謀,真會是一個奴隸?
而在張良將‘官山海’一係列舉措徹想了一番後。
便徹底認定了此人。
這個奴隸的行事風格,跟大秦這兩年的做事風格,其實是趨於一致的。
便是以勢壓人。
全盤考慮,步步為營,不露任何破綻。
這需得有很強的掌控力。
對天下的走向也判斷的無比清楚。
而這真是出自一個奴隸.
或者說是出自一個偽裝成奴隸之人的手?
張良有些不確定了。
隻是他已將秦廷的大小官員都想了一遍,唯有此人最有可能,而且一切不合理之處,冥冥中都有合理之處,秦廷的官員不會無故針對,定是有其他隱情。
這人絕不僅僅是奴隸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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