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取士於眾!求訂閱)
城中一家邸店。
已至深夜,張良正在店中休息。
他來到鹹陽已有數日。
這幾日一直忙於在城中打探消息,隻不過打聽到的消息並不多,甚至基本可以說沒什麼有用消息,這個傳聞中的‘鐘先生’根本就沒有流露出太多信息,不僅四周民眾不知,就連一些販夫走卒都不清楚,這屬實有些出乎張良意料。
本該聲名大噪之人,何以這麼寂寂無聞?
不過。
他目前尚並未焦急。
他才來鹹陽沒幾日,眼下時間尚且充足,還不至於因此心急,而且他這一路上,也是聽到了另外一件事,一件令他心頭一顫的事。
扶蘇頒發了求賢令。
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張良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妙。
當他將這份張貼於各地大小城池的令書看完後,更是眼中露出了久違的驚慌跟不安,非是驚慌不安於這求賢令本身,而是驚慌於秦廷當下的不按常理。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此刻亦然。
之前秦廷的種種舉措,多少是有前跡可循的。
也沒有太過偏離。
像之前推行的‘官山海’,這就是沿用了‘管子’的那一套,隻是做了一定的改良,至於後續所謂的‘士官轉職’,實則就是秦軍功爵那一套,隻是將原本的條件進一步放低了,而眼下這個求賢令,完全是‘新政’。
都不能說是推陳出新了,完全是立起爐灶。
獨樹一幟。
過去天下求賢,求得都是大賢,也求得都是士,而扶蘇卻反其道而行之,雖名義上是求賢,實則求的分明是‘士’非賢,這完全背離了過去數百年天下之常規。
至於影響如何,張良不敢預測。
也做不出評價。
因為每項政策出台前,誰也無法預知最終的結果,或許是好,或許是壞,即便他自認才智無雙,也實在不敢對此輕下判斷,但他心中同樣清楚,這則求賢令,對天下的震撼程度非同一般,因為扶蘇將‘士’的標準進一步拉低了。
此舉無疑會引得天下‘士’震怒。
同時也會引得很多底層‘士人’振奮和狂喜。
他趕來鹹陽的路上,就已見到很多成群結隊,前往鹹陽的‘士人’了。
他已然可以預見,用不了幾日,鹹陽將會變的無比熱鬨,隻是張良也略有不解,如此囫圇吞棗,當真能招攬到有用之人?就憑那些堪堪讀了幾卷書,識得幾個字的貧士,真能為大秦打開局麵?
他對此很是驚疑。
與此同時。
他心中也清楚,隨著扶蘇開了這個先河,日後士這個階層的身份地位,將會進一步被拉低,而有扶蘇的求賢令在前,若是日後再有人發求賢令,恐都會跟這次做比較。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眼下這道求賢令對天下士人的影響,尚沒有表露出來,等到這場盛會結束,以及真的有士人借此晉升到高位,一定會為世人廣為稱讚跟向往,到時眼下倨傲不屑的‘士人’,反倒會遭人詬病,長此以往,士人身份的尊貴將不複存在。
除非
這場盛會隻是一場鬨劇。
虎頭蛇尾,甚至直接是不了了之。
然真的可能嗎?
張良搖頭。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若沒有猜錯,這求賢令的手筆,並非真的出自扶蘇,而是出自那個幕後執棋者,此人心思極深,算計也頗多,每次出手都定有收獲,而這次又沒有遭到刻意針對,想成為一場鬨劇,恐都不太容易。
隻是張良也很好奇,這人究竟在圖什麼?
名?
他這幾日打探了。
即便是最初令這位‘鐘先生’揚名的‘官山海’之事,他在城中一番詢問下來,幾乎大多的市人都不知這鐘先生是何人,唯一能說得出來的,隻有個儲君扶蘇,還有便是令他們嘖嘖稱奇,甚至是為之叫屈喊冤的蒙毅。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好似驚鴻一瞥,便飛速為世人遺忘了。
若是求名,又豈會這般?
為此。
他甚至刻意把這鐘先生提了出來,想看看城中市人對此人的印象,隻是得到的結果,同樣令張良有些愕然,這些人唯一有印象的,隻是此人是個‘奴隸’,還是皇室的家奴,甚至不少人還認為這人是好命能遇到殿下,不然根本就沒機會出頭,還有就是誇大秦不拘一格降人才。
隻是這一番打探下來,張良更加疑惑了。
這人究竟是什麼心思,就這麼淡泊名利,若當真是奴隸,以大秦的製度,恐早就脫離了賤籍,憑借其本身的謀算,也足以揚名立萬了,而今依舊名聲不顯,且絲毫沒有怨念,這跟他想象中的奴隸根本就沒有半點相似。
奴隸都是拚了命想往上爬,想擺脫自己的賤籍身份。
還想謀取更多的名和利。
這人似無欲無求。
這讓張良也是有些看不透。
張良摸著下巴,凝聲道:“從現在打聽到的消息,這人目前就住在城中,而且似因為身份的緣故,四周還有專人監看,隻是前段時間鹹陽官吏針對此人,恐非是空穴來風,隻怕另有隱情,可惜我在鹹陽並不認識官員,不然倒是可以打聽一下。”
“然不管如何,此人,我都要見一見。”
“唯有親自見上一麵,才知這一切是不是出自此人之手,也才能知曉,此人真正的用意,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此驚才之人,卻為虎作倀,實是明珠暗投。”
張良搖頭。
他坐在床榻上,聽著外麵傳來的竊竊私語,也是暗中歎氣,現在鹹陽城越發熱鬨起來,他居住的邸店眼下便有很多各地到來的‘士人’,這些人,他私下也關注過,並無多少士人氣質,反倒更多的是一些流氓草莽氣息,也不由讓張良哭笑不得。
對於這場即將到來的盛會,張良絲毫不感興趣,也沒有想冒名參加的想法。
他現在心中唯一的心思,便是儘早弄清這名‘鐘先生’的底細,若是能夠,或許還會出言勸說幾句,讓其不要再助紂為虐了。
夜已深。
張良褪去衣衫,沉沉的睡去。
雍宮。
相較於張良的驚愕,扶蘇也有些猝不及防。
就他目前聽到的消息,這次求賢令下,前來鹹陽的人太多了,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這種情況,不僅扶蘇沒有想到,之前跟他合計的張蒼,同樣也始料未及,兩人這幾日對此可謂是忙的焦頭爛額,但依舊沒想好該如何處理。
人太多了!
這非是幾十上百,而是上千近萬。
這麼龐大的數量,對鹹陽的治安,也將是不小的考驗,因而這幾日,他沒少為朝臣抱怨,隻是對於這些抱怨,扶蘇也隻能尷尬的笑笑,並不敢表露任何不滿,然心中也是深感無力。
他跟張蒼商議了一番,決定還是去找嵇恒商量一下。
畢竟這是嵇恒提出來的辦法,嵇恒應該對當下的情況有過預估。
想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