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將臨,守望黑暗。”
“至死......不休。”
日野彩香呢喃著。
這幾句看似簡單的話語背後,有著隻有親身經曆者才會懂的沉重。
在相近的時間,世界各地,其實都有類似的葬禮舉行。
哀悼逝者。
背負他們的遺願。
天寒地凍間,大雪飄飄。
俄國的雪總是這樣突然且爆裂,安德烈在雪地裡灑下澄澈的酒水。
帕瓦坐在堆積白雪的樹梢上,仰望天空。
“純淨水”一瓶一瓶的往口中灌,但是內心卻怎麼都熱不起來。
身體上的傷勢或許能很快修複。
但有些傷痛,或許永遠也無法遺忘。
甚至因為這次戰爭死去的人類高級超凡者實在太多,超凡世界竟是迎來了一次實力的倒退,就可見傷亡的慘烈程度。
幾個有威望的大型超凡者組織,為紀念死去的人們,在這一天設立了紀念日。
哪怕,隻有超凡者們會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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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
青野低下頭,隻覺得一陣恍惚。
視線距離地麵的高度,不會超過一米。
小巧的上衣、褲子、鞋子.......嬌氣的小手掌、小腳丫,都隻會在小孩子的身上看見。
青野從這些穿著上看到了些許熟悉的影子。
冷靜的頭腦迅速做出判斷——
‘這是前世我五歲時的模樣。’
‘五歲?’
一些埋藏在腦海深處的,極少被挖掘出來的內容,現在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搜尋,它們便主動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阿野,怎麼了?”
一個親切溫和的聲音,於青野耳邊響起。
在他身旁,站在一個五官全都藏在迷霧裡的溫和女人,單獨看,無論是鼻子、眼睛,還是嘴巴、耳朵......都能夠看得真真切切。
可當這些相貌特征聯係在一起時,就變得麵目全非,令青野無法辨認。
還有一個狀況類似的男人。
哪怕看不清完全的麵目,直覺也告訴青野,他們都是俊男美女。
“沒、沒事。”
青野聽到從自己的口中,蹦出了這樣清脆稚嫩的聲音。
是一個五歲孩童最正常的模樣。
印象裡的一切,逐漸和眼前的畫麵交錯重疊在了一起。
身旁的一男一女,是他的父母。
即將出門旅遊,暫時把青野寄托在朋友家,旅遊的時間不會太長,短則兩到三天,長則一周。
‘接下來,他們會坐上車。’
青野想著。
一男一女的確這麼做了,他們和青野道彆,說著。
“在阿姨家要乖哦~”
“想吃什麼就和阿姨說,她都會買給你的。”等等尋常家長都會囑托的話語,其樂融融,也是最尋常不過的景象。
隨後坐上了車,還和青野揮著手。
“嗚嗚——”
隱約有這樣的聲音發出。
像是汽車極速狂飆會發出的音調。
青野早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想張開嘴,想要呼叫,想要提醒兩人。
隻是.......
青野做不到。
他什麼也做不到。
隻能像個泥塑,被囚禁在這幼小的身軀裡,宛如置身事外的看客,目睹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度發生。
“砰!”
“吱——”
急刹車的聲音,伴隨高速刺耳的碰撞。
金屬被扭曲,血肉被擠壓,骨骼被碾碎。
猩紅的血液,如同噴泉似的,飛濺到了那張小臉上。
但年幼的孩童,仍是那樣冷靜、冷漠的看著身前,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在旁人看來,他似乎在看著一件與自己漠不相關的事情。
“啊啊啊!!!”
尖叫聲,姍姍來遲。
從路人,還有那位阿姨的口中發出。
她抱住了青野,企圖捂住青野的眼睛,可是靠近後才發現了那小臉上近乎絕對的冷靜。
一種遠比親眼見到車禍現場更加可怖的心情,於她內心滋生。
瘋子。
這五歲的孩子,是個瘋子!
女人無比確信。
直到葬禮結束,乃至撫養好友的遺孤三個月後,她更加確認這一點。
孩童沒有任何正常孩子應有的情感。
難過、害怕、悲傷、高興......一概沒有。
隻會拿那雙漂亮的、冰冷的大眼睛,冷冷的盯著自己。
終於有一天,女人忍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把孩子送到了精神病院。
這便是青野入院前的故事。
而在多年後,青野出院後,他其實也企圖聯係過那位阿姨。
最後得知,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某一天的夜裡,她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並把僅剩無幾的財產留給了青野。
得知這消息後的青野,歎息著說道:“啊,是這樣啊。真是令人遺憾。”
可就連他哀悼、唏噓的情緒,也隻是他偽裝出的結果。
青野想找到她的原因,絕不是為了報複,也不是彆得什麼負麵想法。
隻是想告訴她——當時我其實也想要哭,也想害怕,但......我做不到啊!
正和現在的青野一樣,什麼也做不到。
僅僅是眼睜睜的看著,從前發生過的事情,再一次的重演。
青野猛然驚醒,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紛亂的畫麵消失不見。
身邊是個熟悉的四四方方的空間。
一個弱小且矮小的靈長類雌性對他驚喜叫道:“青野君,你醒啦!”
“咦?”
對方發出疑惑的語氣。
“青野君,你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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