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的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他的言外之意是:你們的妻,子,家人都在我的手裡,事成,封妻蔭子,事敗,斷子絕孫!
二人身上分彆插著三支箭矢,傷口處,鮮血汩汩流出,二人不顧重傷的身體,為了家人,他們不得不負重前行,於是,他們再次揮舞馬鞭,縱馬向城中奔馳而去!
二人行至城門前,被門吏給攔了下來!
望著身負重傷的二人,門吏非但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反而還不忘出言調侃二人幾句,道:“可是遇到胡人了?”
身處邊境之地,與諸胡比鄰而居,門吏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若是沒點樂觀心態,估計餘下的日子裡,就隻剩下憂傷與哀愁了!
其中一人從懷中艱難的掏出腰牌,扔給門吏檢查,道:“末將張順,護衛漁陽郡長史來此向李幽州述職,返程途中遭到了小股匈奴人的突然襲擊,長史深陷陣中,一時難以脫身,幸得我等突圍而出,故原路而返,請李幽州速發救兵,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聽聞漁陽郡長史深陷陣中,門吏深知事態嚴重,不敢再等閒視之,他果斷下令,命人前往州牧府報信,而後又命人吹響號角,向城內示警!
敵襲之時,最好的應對手段是點燃烽火,但門吏職權有限,隻能退而求其次,命人以號角向城內示警!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一時間,號角齊鳴!
張順心頭大驚,暗道一聲:“不好!”
“號角聲起,未免打草驚蛇,此舉亦可為李滿集結軍隊而省去許多的時間!”張順如是想到!
張順不顧傷口帶來的疼痛,於馬上向門吏拱手,道:“我欲入城,親自向李幽州稟明事情緣由,還請足下速速放我等入城!”
門吏不疑有他,衝守門士卒揮了揮手,對張順二人放了行!
張順有腰牌證明自己的身份,身上插著數支箭矢,血流不止,這樣的人,任誰見了都不會將他與奸細聯係到一起!
張順二人入城之後,徑直向李虎所在的酒舍打馬而去!
二人不顧“交通規則”,在街道上一路縱馬狂奔,回眼望去,街道上早已雞飛狗跳,人仰馬翻,行人紛紛遭了殃,或被撞的七倒八歪,或因一時躲閃不及而狼狽摔倒。
眾人紛紛起身之後,張順二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眾人義憤填膺,一時間氣憤難消,於是紛紛衝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破口大罵,饒是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街道的儘頭,眾人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仍舊在衝著二人離去的方向喝罵不止!
良久之後!
張順帶著奄奄一息的同伴,終於趕到了酒舍之外。
張順滾鞍下馬,同伴卻無力的趴在馬背上,一動也不動,眼看是不能活了!
同伴本就身負重傷,加上一路的縱馬顛簸,無異於傷上加傷,張順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同伴的身前,看著已經進入彌留之際的同伴,虎目含淚道:“兄弟...好走啊!”
“天子荒唐,百官庸碌,世家橫行,世道艱難,生逢亂世,身不由己,幸而護得家小周全,倒也不枉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一場了,張順兄弟,多多保重...保重啊...”同伴眼中帶著滿滿的不甘之色,口齒不清的說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句話語,靈魂漸漸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張順心頭一酸,諸般委屈瞬間湧上心頭,他伏在同伴的身上,好似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