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又看向阜衡之,剛想斥責他兩句,但想到他如今已是阜族族長,便不得不忍下來。
大皇子壓下不滿,儘量口氣平和地對阜衡之道:“阜族長,事急從權,先就不講究這些虛禮,救人要緊!”
阜衡之正想反駁,突然感覺側旁一道冷光直射過來,他下意識地看去,見盛焯槐正眼神冷冽地瞪著他。
阜衡之當即眼神一虛,連忙垂下頭去。
短暫的風波過後,狸奴在得了大皇子準允之下,便帶著眠籬提步進了內室。
除了大皇子跟著他們一起,其他人皆被擋在外麵。
一方室內,鋪滿金黃色元寶紋錦緞的床上,躺著一個安靜睡著的女子。
她氣息虛弱,枕邊散落著的濃稠黑發,襯得她整張臉慘白異常,因病重,麵容消瘦且帶有凹陷感,周身已顯彌留跡象。
儘管如此,她睡顏卻依然嫻靜,不見一絲痛苦。
大皇子:“這幾日多虧了藥師用他僅有的一株鬼界聖草幫嫻舒續命,不然她不會睡得這麼好。”
他說完,刻意地放輕腳步走到床前,微俯身,伸出手幫盛嫣然垂落在臉頰一側的幾縷發絲撥到耳後。
他嘴唇微微蠕動著,似是在對床上的女子說著什麼,話語輕柔,動作更是小心翼翼,仿佛眼前之人便是那珍寶般,生怕摔著碎著,尤其地小心嗬護。
看著大皇子眼中不自覺間漫開的隻對床上女子一人所屬的溫柔與纏綿愛意,眠籬微愣了下神。
狸奴走近到床邊,眠籬跟上,她的視線在盛嫣然安靜沉睡的容顏上飛快地描摹而過。
儘管她看上去已形銷骨立,卻依稀可見眉目間尚存的溫婉。
這是眠籬第一次見到大皇子妃,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盛嫣然看上去是個心善且溫柔的女人,也難怪會得集安那般死心塌地的忠心跟隨。
“大殿下,煩請您將大皇子妃扶起來。”狸奴這時開口對大皇子道。
大皇子點點頭,連忙坐到床邊,小心地將盛嫣然扶起來,讓她靠在他的胸前。
眠籬看向狸奴,見他將手中的墨玉瓶的瓶塞打開,然後施法將瓶中裝盛之物引出來。
隨即,一股血紅色的氣狀之物緩緩自瓶口流淌而出,被狸奴的綠色法光輕托著,經由空氣徐徐送入盛嫣然的口中。
眠籬緊盯著那股氣狀之物。
這氣狀之物散發的氣息,是自己的!
雖以氣為形,但這團氣是由血而化,眠籬非常肯定這一點。
這股以始祖厲鬼之血化出的血氣,應是取自於籬落院中那株籬花樹。
片刻,血氣便已被完全送入盛嫣然的口中。
室內的三人皆是屏住呼吸,緊盯著盛嫣然接下來的動靜。
雖說始祖厲鬼之血一直被視為能治愈盛嫣然的最佳良藥,但到底有無功效,幾人心裡顯然都不完全有底。
室內一片沉寂,案幾上焚燃的香徐徐升起,又悠慢地攀爬騰空,不過須臾的時間,卻如被無限延長了許多。
靜等了一陣後,大皇子懷中之人終於動了。
盛嫣然透著不正常白的細長手指動彈了幾下,隨即她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逐漸地,她身體各個部位紛紛緩慢地活動起來,最後,她終於睜開了雙眼。
“殿下……”盛嫣然目光最先觸及之人便是大皇子。
她緩緩伸出手,有些吃力地撫上大皇子疲憊之下透著無限驚喜和激動的眉宇,露出一抹溫婉柔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