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歸故裡!
張剛的神情落寞。
苟書寒從他吸煙時,煙頭一亮一亮的照映下看見了他落寞的臉。
張剛發覺苟書寒在看自己,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張剛的笑容有一種莫名陽光爽朗的感覺。
“對了,房價會跌麼?”
張剛問。
張剛表述的文采並不是很好,但苟書寒聽得很認真,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隻是故事沒有那麼多的波瀾。
生活或許就是這樣,平平淡淡之中有點小故事,大家都是平凡之軀,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曲折離奇,更不會是誰的救世主。
沒有所謂的彆人救贖你,那隻不過是自己想明白後的借口說辭。
遇到事,怕事,事就永遠在。
遇到事,不怕事,救贖完成。
張剛的問題,苟書寒自從回到鶴城市賣房以來,回答過無數次了。
房價會不會漲?
房價會不會跌?
張剛不是那些買房的客戶,他更多的是人生中遇到的一位朋友。
苟書寒稍作思考,才回答“房價漲了你不買,房價跌了你就一定會買?我覺得你倒不應該問房價這個事情,你得問下自己內心,到底是因為什麼,老婆要買房子,你卻不肯買?是不夠愛她還是不夠怎樣?”
張剛回答“都老夫老妻了,一家人了都,談什麼愛不愛,唉。”
苟書寒不認同他這個觀念,說“中國人就是因為在愛上麵太含蓄,而在厭恨上麵太直白,所以很多中國人的婚姻才過得表麵風平浪靜,地下暗流湧動,許多外人看起來好好的兩口子,說離婚就離婚了,我覺得你要討論房子這個事情,得先把婚姻這個事情理順了。”
說完,苟書寒透過大門,越過過道,看向了裡麵遠處的老媽妻子和孩子。
老媽正在跟蘭姨聊天。
不知道她們兩個老人家聊著什麼,或許是聊那些挖地瓜吃野菜做小女孩時候的事情吧,也或許是在八卦誰家媳婦誰家女婿吧。
又或者在聊彼此的兒子,我和張剛?
不然,兩個老婦人還能聊點什麼呢?
聊國際形勢和國家大事?
張剛在思考,寒哥說的話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講的又不是很透亮。
“寒哥,你是做什麼的?”
張剛看苟書寒在這寒冷冬天,風衣下麵還穿得西裝筆挺的,估摸著應該是做保險或者什麼的吧。
苟書寒回答“我啊,置業顧問,就是江湖號稱死賣房子的。”
苟書寒說完習慣性的把右手伸進上衣口袋,摸到了自己的名片夾,這個名片夾還是自己一位做定製皮具的業主送給自己的。
但是,摸到了皮製名片夾後,苟書寒又停下了動作,還是不給名片了吧。
張剛“難怪口才好,賣房子好哇,怎麼自己給自己加個死賣房子的啊,我這打臨工的,都沒說自己是死打工的,打死工倒是真的。”
苟書寒“我快三十六歲了,還衝到第一線賣房子了,以往的所有社會關係沒有了,已屬社會性死亡,調侃一下自己也沒什麼。”
張剛“寒哥,你剛才說的含蓄和直白,還有房子先不要理,先把婚姻理順了,我有點不懂。”
苟書寒看了下時間,兩個人站在門外,聊了這麼一會,也才過去十多分鐘,之前那醫生說測血糖得兩個小時後,這還有一個多小時,難以煎熬。
苟書寒“這玩意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張剛“要不我們換個暖和一點又能抽煙的地兒去?”
苟書寒“可以,就那邊,剛好橋墩轉角處,今天我就當回感情專家跟你好好聊聊。”
苟書寒指著門口外右側的一個牆角,剛好處於兩棟樓之間,還有一張長椅。
兩人走過去,坐下來,還彆說,這裡比起剛才急診科門口還暖和一些。
苟書寒說“要不,你多聊點你的故事,我看看能不能給你把把愛情的這道脈,診斷診斷。”
張剛“乾銷售的人說話就是有藝術,我跟我老婆的事情剛才基本都講了,怎麼勾搭上的到如今,沒有其他事了,有的都是雞毛蒜皮跟吵架。”
苟書寒問“那鬨過離婚沒有?”
張剛“吵歸吵,還真沒有鬨過離婚。”
苟書寒“你總得說點什麼特彆的,不然你要我把你當買房的客戶一樣給你分析房地產行情?隨便說點,比如你老婆有什麼經常提的口頭禪什麼的,或者吵架最喜歡翻的舊賬,像這些都屬於頑疾,屬於病灶,就像你媽跟我媽來看醫生,總得對症下藥,因為每個家庭買房的事情都不一樣的,先理家庭關係再理買房的事情,不然你問我房價會不會跌,我告訴你會,你一樣也不會買房對吧?”
張剛說“還彆說,我老婆還真有,她吵架有時總會提起一句,要我把她的幸福還給她,這他媽,女人不就是沒事找事嗎,幸福又不是錢,借了可以還的。”
苟書寒“這幸福啊,有時候還真可以還。”
張剛“怎麼還?”
苟書寒“你說點跟老婆吵架的事情。”
張剛看著苟書寒,欲言又止,最終他說“好吧,我說點,我就順便說了。”
……
記不起第一次跟老婆因為什麼吵架了。
也記不起來吵了些什麼。
什麼時候吵的也記不住了。
不知道何時吵架成為了我們溝通問題的常用方式。
她其實性格很溫和的。
有個詞語叫做小鳥依人。
我隻能說,鳥兒長大了,變成了老鷹。
高中讀書時候我們確實不懂事,那時候你說是衝動吧,也說得過去,年少瘋狂,拿性當飯吃,後來我回來了,喜當爹——不對,我回來後知道我有個兒子我可是高興壞了,彆人談戀愛再結婚,我們兩個是談戀愛談到一半被人暫停了,兩年多後再見麵,等於是按了播放鍵,生活重新開始,先是多了一個孩子,然後結婚,然後再戀愛。
我還年輕嘛,瘋狂的造人,一點安全措施都不做。
這人啊,真的說不準,讀書時候小心翼翼,結果懷孕了,結婚了,沒日沒夜的整,結果幾年沒懷孕。
孩子也在慢慢長大,一兩歲到兩三歲的小孩子最可愛,白白胖胖,會說不要,會喊爸爸媽媽,會顛著屁股到處跑。
我們兩口子呢,那段時間是過得最開心的,我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沒心沒肺的,天天帶著孩子,也沒有太多其他想法,孩子帶的不好,我們也會開著玩笑改進。
就是不知道何時這個生活就變味了,老二出生時候隻是覺得壓力大了,責任重了。
等到老大讀初中了,老二讀小學了,我們不知道何時經常會爭吵。
有時候為了牙膏怎麼擠吵。
有時候為了孩子出門穿什麼衣服吵。
甚至有時候我抽煙姿勢她看不順眼也會吵。
吵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我記憶中,有一次吵得比較厲害。
那段時間,我打零工。
最開始,是進廠子,後來發現賺的錢不多,沒日沒夜加班,一個月也才三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