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們不曾有如果!
因為社團活動的關係,尚愛不得不常常在學校組織安排好的各個地方跟明知是暗戀者的繪英見麵,而據清逸的同學所知一向對各種知識、各種公共事務有著豐富經驗的尚愛是以難纏的個性著稱的,但也隻有尚愛這樣的女孩,才能夠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得服服貼貼。入團後,每每與尚愛近距離接觸都有一點不順利,儘管如此大體上兩個人之間並沒有實質性衝突。如果繪英也以一般同學的視角覺得尚愛傲慢得難以相處的話,那麼他就不會想要真真正正的去走近她、了解她。但像繪英這樣心中充滿愛的人,不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很喜歡的人。?雖然愛一個明知不對的人會到達無法呼吸的程度,但是放手卻又像麵臨死亡那樣痛苦。或許是慢慢靠近後的驀然驚覺,尚愛從外表看起來好像很冷酷無情,但是實際上的她比任何人都誠懇熱情。她有時不輕易間流露出來的微笑,就好像是能融化萬年寒冰的暖陽。但她僅有的溫柔與善念卻並非對每個人都如此,隻有當她遇到自己想要托付真心的人,她才會毫不吝惜的將自己最美好且溫情的一麵展現給你。就是因為尚愛的真心難能可貴,所以善良而又充滿愛的繪英不可能輕易放棄追求這樣一個女孩,儘管尚愛的心始終都在北辰的身上。
逆光中,北辰的麵容始終隱藏在黑暗的陰影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絲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薑連勳筆直的坐定在北辰的身旁,但卻是隔著一條狹長的過道,他認真的凝視著北辰,北辰的眸光中不曾流轉過任何情緒,他甚至沒有回過頭回視薑理事,相反,他
僵硬的扭過頭看向飛機窗外,雙腳下是冰冷的土地,放眼四周又是黑漆漆的夜霧,除此之外他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儘管他的呼吸很均勻,很平靜,但薑理事卻感受到一個少年不合年齡的不安與慌亂。
“你在緊張嗎?”薑理事慢聲關切道。
眼睛依舊緊緊的閉合,胸口卻明顯的起伏了一下,北辰拚命的吸滿了氣息,他很努力的試圖迫使慌亂的心情平穩下來,但心跳卻還是漏算了幾次。
“有一點。”北辰模棱兩可的說道。
“不過,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如果我臨陣退縮的話,那麼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幽居在家裡的媽媽還有不得不站出來處理亂攤子的哥哥,他們都會怎樣無助呢,就為了守護家人我也不會率先倒下。況且從醫院到機場的一路走來,我才真正明白這些年我的親人們都在過怎樣水深火熱的生活。對於我的每一位親人,我真的很遺憾也很抱歉。”
再次睜開眼睛,隻見那雙鑲嵌在蒼白得如月波透明的麵孔上的眼眸中隱隱流淌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哀絕。
薑理事眼神暗淡下來,他微微俯身,並用手指不斷的戳著自己的下巴。
“北溟社長他…他還是希望你不要介意文夫人過激的說辭。”薑理事用請求的語氣說道。即便他明白站在鄭世兢與顧北辰母子的立場,寬宥是很難為情的事情。在往日的恩恩怨怨上,就連顧凱麟與顧北溟都沒有權力去改變他們對文素利的憎惡,所以顧北溟他所能希望的就隻是繼母和北辰能看在素日的情分上,放過文素利一次。
顧北辰玩味地反複思索著薑理事的話,
這是宿命的羈絆嗎?
就在幾天前,文素利還叫囂著讓北辰母子滾出顧氏…
究竟是北辰放過文素利嗎?要是換成文素利放過北辰還說得過去…
這樣想著,北辰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好,我明白了。”北辰不假思索的說道,他的聲音淡漠得聽不出任何感情。
儘管從顧北辰顫抖的語氣中聽到不置可否的回答,薑理事還是感覺自己的心在怦怦亂跳。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親手將一個王子般明媚的少年推向無邊無際的深淵,最後被惡魔收買靈魂的不是北溟社長,而是他自己。
“我記得我曾經問過連勳哥一個問題,如果非要在我們兄弟之間做抉擇,你會怎麼辦?但我還不知道連勳哥的答案,不過儘管你站在我哥那邊,我也還是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脆弱的現在,站在我的旁邊。”苦寒的呼吸就在北辰的唇片間,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他的臉上依然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薑理事皺眉,但很快他便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我明白你從來都不是為了哥,也當然不會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父親還有他身後的整個顧氏集團,哪怕被我和哥無儘的猜疑,你也不會動搖自己的初心,對不對?”
四周突然變得死一般沉寂。
這一次薑理事蹙眉,猶豫不決的望向窗外。他明白在一個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會觸怒到他的情緒。
“如果皆大歡喜的場麵是爸爸想要看到的,那我不會介意,我會努力說服媽媽,讓她也不要介意。”北辰淡淡的苦笑,那一抹苦笑優雅中帶著倨傲,而那一張被黑暗包裹著的麵容始終如水般明澈。
薑理事沉默,許久後他讚許般輕輕點了點頭。
“你賭錯了對象,現在最難過的人並不是顧會長,而是社長。社長他要在權力與親情,甚至還要在父與母間做最後的抉擇。雖然他的心裡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他同樣也要經受靈魂的拷問。他不能輸,關鍵卻在於他要怎樣贏。所以這一次…”
薑理事緩緩將腰身挪動到距離北辰最近的地方,他細細的打量著正在玩味般重複思索著心事的北辰,北辰蒼白透明的唇似有若無的緩緩廝磨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迸裂出一股瘋狂燃燒著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