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環住了她,將她帶入懷中,糾纏間,卻是一派熟悉,清甜的宛若化開的初雪。
薑衍黛尚處於半昏迷狀態,混混沌沌的以為這隻是個夢境。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對於緝熙的覬覦之心,難不成已明目張膽到了這種地步了?不過她的所作所為好像更喪心病狂。
這樣想著,薑衍黛就心安理得了很多。
於緝熙未敢奢求索取過多,是以,這個吻,便如同蜻蜓點水般淺嘗輒止。
他俊美的臉上無意識的流露出,一種從未嘗過甜味的孩童,吃到了世間最美味糖果的神情,滿足,歡喜,又那般虔誠。
過了一會,於緝熙便緩緩將薑衍黛鬆開,仔細撥開她額前略有濕意的發絲後,便起身將她淩亂的被褥理了理。
他目光閃動,恰如三月春風化雨,柔溺地叫人沉醉,“或許今生,你心中也會有我的位子罷。”
於緝熙凝望著她的側臉,在床前佇立許久,才轉身離去。
淡入月色的清白長衫於風中飄搖。
門“咯吱”一聲被輕輕合上。
於緝熙緩步回到了房內,阿誠歪著身子躺在軟榻上,時不時發出豬叫般的鼾聲。
為影蹲在房梁上捂著耳朵,頗為絕望,他好想把阿誠的嘴縫起來啊!
於緝熙倒是渾然未曾在意,坐在書桌前,以手撐額,合上了雙眼。
不知怎的,卻意外有了幾分困意。
夢中,重重鮮血浸透三萬裡褐色黃沙,具具屍身堆積成山,未乾血跡彙流成海,屍山血海,糜爛間隱約可見幾段白骨。
廝殺聲,慘叫聲,破風聲在風中不斷交織,終湮於漫漫黃沙。
折斷的半麵殘旗斜斜插在沙丘上,被狂風吹的翻滾著獵獵作響。
少年銀槍鐵甲,渾身皆為斑斑褐色血漬浸染,眉目間被飛濺的鮮血濺花,清華冷冽,仿似閒庭漫步般泰然自若,未損半分清華。
直至長槍貫穿最後一人,巍峨城牆上,飄搖的“蘇”字戰旗為少年擲出的利劍所折。
白旗綁在長杆上緩緩升起,代替了那迎風張揚的戰旗。
城門門閂亦被尖頂木驢衝破折斷,隨著堵門巨石轟轟滾動,城門洞開。
“入城!”
少年將領翻身上馬,於獵獵風中,高舉薑國戰旗,帶領兵將策馬入城。
“好!”
士氣高漲,紛紛舉起兵器,尾隨入城。
那是汾陽一戰,彼時那個孱弱少年,已成長為了千軍陣前,剛毅果敢的將領,一手支撐搖搖欲墜的薑國。
率各國殘兵,扶大廈於將傾。
整頓完軍隊,少年甚至還未來得及一洗血汙,便急忙寫下書簡,令人傳了阿誠來。
他眼中是無儘煥然光彩,恰如千種琉璃熠熠生輝,急切道:“將這信送至寧都,告訴蘇子安,薑國願即刻收兵,以十方城池換郡主殿下安然歸國,他若不應,我薑國大軍便直搗寧都,國破之日,親迎殿下。”
阿誠看著眼前少年歡喜的模樣,卻不由得眼眶發紅,“公子。”
少年失笑道:“此戰已捷,想來殿下也不日便可歸還,你還哭什麼?”
外頭的士兵入內通傳道:“蘇國來人了!”
少年微微一怔,隨即擦了擦麵上血汙,道:“請。”
阿誠心裡一個咯噔,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眼中滿是慌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