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裡有事,景瑚怕自己賴床,特意沒有叫上夜的豆綠將船艙的簾子拉上,第二日一早,景瑚是被明亮的陽光喚醒的。
今日的天氣實在很好,的確是上路的好天氣,不過被她這樣一折騰,恐怕是不太行了。
景瑚拉過薄被來,把自己在被子中悶了片刻,便下定了決心坐起來,預備洗漱換衣,到謝家的船上去。
早晨來服侍她的是紺青,為她選了一件繡玉蘭花西洋紗的褙子,也選了白玉製的玉蘭花簪點綴她烏青的長發。
攬鏡自照,景瑚覺得自己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溫婉,的確是去見長輩的打扮。也就滿意,從一旁的百寶盒裡抓了幾兩碎銀子出來遞給紺青。
“都帶你下江南玩兒了還不好,自從孟鶴亭走了之後,幾乎就沒見你笑過。他有什麼好,總是和我們過不去,還能有本縣主好?把這銀子拿好,笑給本縣主看看。”
紺青隻是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把銀子塞回她手裡,“奴婢的月俸夠花,隻要小縣主彆總拉著奴婢們和您抹骨牌就是了。”
“手裡難得有些閒錢,就這樣散漫的花,這難道不是奴婢該做的事?原是奴婢該做的事,便是得了賞錢也不高興。”
“再說,”她壓低了聲音,“側妃娘娘給了您一萬兩銀子,難道就真是指望著您把這銀子花乾淨了的?”倒是回避了景瑚說孟鶴亭的那幾句話。
景瑚也就不在意,反而更是要調戲她,“哎呦,還敢給本縣主臉色看。最近這段時日我找你們抹骨牌,難道不都是輸錢的多,倒還不高興。”
“反教訓起本縣主來,你怎麼越來越像寶藍了。你放心拿著就是了,她們幾個也有。我也沒動母妃給我的錢,這是三嫂給我的。”
紺青她們四個的感情很好,有什麼事情從來都是互相幫忙,互相兜著的,從不會落井下石,或是巴不得對方倒黴。
這也算難得,深宅大院裡,女人總是彼此不對付的更多。紺青不肯就這樣收了景瑚的銀子,未嘗就沒有這樣的原因。不患寡而患不均。
而景瑚出門之前,世子妃也硬是塞了一千兩銀子給她。
雖然他們夫婦的確是有錢,可景瑚收著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最後隻好說,將來若是有了小侄兒小侄女,自己多給她做幾件小衣裳,倒鬨了世子妃一個臉紅。
景瑚既然這樣說了,紺青也就不推辭了,又檢查過景瑚身上沒有不妥的地方,就去尋了柳黃過來,陪著景瑚出門。
柳黃年紀最長,也最擅長和長輩打交道,若是景瑚說的話有什麼不是,她也可以幫忙圓一圓。
隻是梳妝打扮的功夫,夏日晴天的光芒,便將甲板上照的一片白。柳黃替景瑚打著傘,才走了幾步,便見周老先生正拉著一個船夫,不知道在問些什麼。
景瑚笑著過去打招呼,“叔公早,怎麼起的這樣早,這又是在做什麼?”正好她也還沒有跟周老先生說想將謝家母女也拐到自己船上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船工就跟景瑚行禮,景瑚隻是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昨夜睡的早,所以今日醒的也早。今日天氣這樣好,適才便是在問為何還不啟程。呆著這裡有什麼意思,還是早些到江南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