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從1850年開始,我們一直在投資美洲共和國,我們和英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來到金山,但美洲共和國對我們法國的態度遠比對英國人友善。
美洲共和國和英國人在北麵有領土爭端,英國人擔心他們的崛起會威脅到哥倫比亞領地,而我們法蘭西沒有這個顧慮。
我們不但可以與美洲共和國保持友好的外交關係,必要的情況下,我們也能夠考慮與之結盟,讓他們牽製英國的北美殖民地,以及其他殖民地,甚至是英國的東印度公司。
當然,最終如何處置與美洲共和國的關係,取決於陛下您的聖裁。”勒戈夫侃侃而談,希望能夠促成法蘭西與美洲共和國正式建交,乃至更進一步,直接結盟。
“陛下,法蘭西崛起的最大障礙不是俄國,不是普魯士,而是英國。美洲共和國不僅在北美和英國人有直接利益衝突,他們在東亞,東南亞,乃至澳洲都存在不可調和的利益衝突。”同車的法國海軍將領特羅默然也支持勒戈夫的提議。
法國海軍在海外殖民地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英國皇家海軍,法國海軍在與英國皇家海軍的競爭中長期處於劣勢。
屁股決定腦袋,作為海軍將領,特羅默然自然是希望能在海外有更多能夠牽製英國海上力量的盟友,更希望拿破侖三世將更多的資源投入到海軍建設當中。
毫無疑問,梁耀是不可多得的優質盟友。儘管法蘭西和美洲共和國在海外利益問題上也存在衝突,比如在第二次對華貿易戰爭中,梁耀名為中立,實際上在暗中為他的叔叔梁紹瓊提供了軍事援助,給法國遠征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再比如,在婆羅洲島以及印度支哪半島問題,尤其是越南問題上,法國和美洲共和國之間也存在利益分歧。
但這些都不觸及帝國的核心利益,是可以談判協商的,至少特羅默然是這麼認為。
“特羅默然將軍和勒戈夫大使為什麼回避墨西哥問題?”陸軍將領埃利費雷迪南福雷將軍看向勒戈夫和特羅默然的眼神有些不友善,他強調道。
“我認為我們法蘭西和美洲共和國之間存在根本的利益衝突,如果不是當初他們對墨西哥用兵,陛下這次遠征能夠拿下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墨西哥,而不是一個殘缺不全的墨西哥。我不相信他們沒有將整個墨西哥據為己有的想法。”
“正因如此,想要鞏固帝國在墨西哥的統治,我們才更要妥善處理好和美洲共和國之間的外交關係。
至於吞並整個墨西哥,美洲共和國的高層肯定有這種想法,但如您所言,他們剛剛拿下墨西哥北部不久,甚至還沒有消化完成。至少在十年內,他們就算有這個想法也無法付諸實施。”勒戈夫欲言又止。
拿破侖三世知道勒戈夫接下來想要說什麼,在法軍的這次遠征中,美洲共和國沒有保持中立,出乎意料地為法軍提供了後勤和情報支持。
以法軍兵鋒之盛,拿下區區一個墨西哥並非難事,沒有美洲共和國提供的幫助,法軍也能輕鬆贏得這場遠征,無非是勝利的代價要大一些罷了。
打殖民地容易守殖民地難,接下來如何以比較低的成本維持對墨西哥的統治對拿破侖三世無疑是一個考驗。
要是能處理好與美洲共和國的關係,短期內確實對法蘭西在墨西哥的統治大有裨益。
“近期美洲共和國要和美利堅合眾國進行一場大型會戰,美洲共和國值不值得我們深交,這一戰之後便能見分曉。”拿破侖三世說道。
晚間,弗裡蒙特等人為拿破侖三世為首的一眾法蘭西代表舉行了盛大的宴會以示歡迎,拿破侖三世受邀參加了宴會。
隻是在談論兩國建交的問題上,拿破侖三世始終都在回避這個問題。
準確地說,拿破侖三世也不是在回避法美兩國建交這一重大問題,而是他想和梁耀麵對麵談論兩國的邦交問題。
畢竟美洲共和國的很多核心利益問題,隻有梁耀能夠真正做主。梁耀雖名為總統,但梁耀所掌握的權力,遠比合眾國的總統林肯以及聯盟國的總統戴維斯要大得多。甚至比起他這個法蘭西皇帝也不遑多讓。
內布拉斯加,熱浪在鐵軌上蒸騰出蜃影,燒焦的鬆木枕木仍在冒煙。
工兵團團長吳大坤與工兵們合力用撬棍彆開扭曲的鐵軌時,隱約聞到了自己胡須燒焦的味道——那是兩小時前的爆破殘留在胡須上的硝煙。
吳大坤周圍扭曲的鐵軌和被炸裂的枕木散落在焦黑的路基上。一群身披工兵灰褂的精壯漢子和他一樣,正揮舞著撬棍,將變形的鐵軌一節節撬起。
鐵軌旁就是烈焰翻騰熔爐,鐵匠出身的工兵們正光著膀子奮力錘打鐵軌。
一道高大的身影騎著栗色駿馬緩緩逼近,沾著泥水的黑色馬靴在馬鐙上微微顫動。
吳大坤暫時停下手頭上的活計,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抬頭看向這名騎兵軍官,隻見這名軍官的肩膀上赫然掛著上校肩章。
此人正是西軍騎兵元老之一,梁州印第安原住民部落出身的梁野牛,野牛是其本名,至於姓,則是他們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直接跟著梁總統姓了。
梁野牛身後跟著七八十名挎著火山石連發快槍的騎兵,押解著剛剛抓到的二十多名北軍俘虜返回大營。
梁野牛瞅了一眼工兵團的施工進度,臉色瞬間陰沉得像冬日的密西西比河,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和手忙腳亂的工兵們,衝著吳大坤大吼道:“吳大坤!北佬可不會等你們悠閒地錘出一條新鐵路!克魯格將軍說了,七天之後鐵軌要能跑火車——不然,你們這些工兵就得推著火車走!”
“悠閒個屁啊!沒見我這個工兵團團長都當工兵使喚了嗎?”吳大坤氣呼呼地說道,“北佬也太他媽的缺德了!炸鐵路就算了,還分段炸!等咱們打到伊州,也把伊利諾伊州的鐵路給炸成段讓北佬的工兵慢慢修!”
梅森潰逃至奧馬哈後,麥克萊倫第一時間就派出騎兵工兵破壞鐵路。
儘管克魯格也在第一時間就派出騎兵保護鐵路,驅逐俘虜了很多破壞鐵路的北軍。但奈何從格蘭德島到奧馬哈的鐵路實在是太長了,足足有240公裡之長,防不勝防。被北軍破壞的鐵路仍舊有有上百段之多。
由於被破壞的鐵路路段非常分散,導致工兵團的工兵不得不分兵分組對損毀的鐵路進行維修。
“修不如造!新造一條鐵路的速度都比現修快。”一名鐵路工出身的軍士長咕噥了一句。
又一名滿臉煤灰的軍士長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梁野牛說道:“上校,這活計可急不得,鐵軌得燒紅,接縫得對齊,不然咱們的火車比北佬的槍炮還危險。”
吳大坤搜羅來幾包黃蜂牌香煙散給梁野牛:“大野牛,你是老校官了,在將軍麵前能說得上話,回去和將軍說說,再給咱們添置一些人手,還有兩台壓軌機。”
所謂的老校官就是西部旅時期的校官,相應的,新校官就是吳大坤他們這些擴軍之後提拔上來的軍校生。
因此吳大坤和梁野牛雖然兩人同為上校,但吳大坤對資曆更深梁野牛表現得比較恭敬。
“我回大營後會向克魯格將軍彙報,但能不能要來人,我也沒把握,你們要做最壞的打算抓緊搶修鐵路。”梁野牛十分受用,他深吸了一口卷煙,撥轉馬頭,地朝遠處巡邏的哨兵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沿著鐵道繼續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