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本尊當真要遊曆盤封十地?”
“觀眾生百態,明道法自然。遊曆人間,方見真我。”
炎洲,無名山野間,江生與自己的分身玉辰道人席地而坐,笑談天地。
玉辰道人看了看一旁沉睡的明月小丫頭,繼而笑道:“這些時日,我與這丫頭在炎洲行走,救濟生民,所見所聞頗多。”
“佛門之經,道家之法,神道之術,也在這段遊曆之中被我學以致用。”
“本尊先前要我編纂一經義,眼下我倒是有了些眉目。”
說罷,玉辰道人將一本經法遞給江生。
江生接過,隻見其上書《元辰真人演救苦解難拔罪妙經》。
經義以道家之法為根本,合佛門普渡救贖之道,神道懲惡揚善之術,共化這本仙神佛三道之妙經。
雖說元辰道人隻是一具分身,但其掌握的經義可都是自江生這裡得來的高深功法,加之遊曆人間,救苦救難,編纂的經義雖然仍有諸多缺陷,可其中那尋聲救苦,解難渡人之法,依舊讓江生頻頻點頭。
江生點了點頭:“這本經義我拓印一部,此番遊曆盤封各地時,我慢慢將其修繕。”
“接下來,你還要帶著小丫頭繼續遊曆救人?”
玉辰道人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丫頭有一顆慈心慧心善心,見眾生百態仍不改初衷,執著救人。”
“這難道不是大無畏大慈悲?”
“她既有善心,我護持她百年又如何?”
江生望了望一旁的明月,沉聲道:“她固然聰慧,可她的根骨”
江生沒多言,玉辰道人自然清楚,明月的根骨,是很難修成道果的,甚至說能築基便是不易。
以明月的出身和經曆,還能活著就已經得天之幸,根骨不行也是自然。
玉辰道人卻是不以為意:“百年之後再說其他。”
江生對分身並沒有太多的拘束,分身要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本來這件事也是他丟給分身的。
與玉辰道人分開,江生望著炎洲這狼籍的土地,沉吟片刻隨意選了個方向走去。
荒涼曠野之上,江生一步踏出頭頂的青玉摘星冠變化成一根木簪,再一步踏出,身上那繁複若星演的玄底蓮紋袍變作尋常布袍。
就連腰間那根明玉團龍帶也變成一根粗布係帶,眨眼不到,江生就已經變成一個尋常道人的模樣,信步離去。
炎洲落華地,華玉山。
此山在炎洲算不得什麼高山,放眼方圓萬餘裡,也不過是個幾百丈的小山包罷了。
但這華玉山卻頗為有名,相傳有天神在此降世教化一方,又飛升回天界。
江生行至此地時,正好見一老叟正在山上砍柴。
這老叟年約七十有餘,穿得一件滿是補丁的粗布衣衫,佝僂著身子扛著柴火要下山。
似是年紀大了,似是山中霧氣太重,山路濕滑,這老叟差點跌倒翻滾下山。
江生順勢上前幫了一把:“老丈,當心些。”
老叟心驚之餘連連道謝:“啊,多謝道長了,老朽年紀大,有些不中用了。”
江生問道:“山路濕滑,霧氣又重,怎麼這砍柴的活,還是老丈來做?家裡就沒個青壯了?”
老叟搖了搖頭,歎息之餘給江生講了講他的經曆。
老叟名叫黃堅,家裡雖不甚富裕,卻也是一家圓滿,兒子成了親,有了孩子,祖孫三代也是其樂融融。
可不曾想,妖邪襲擾,官府貪墨,好好的一家人也變得支離破碎。
兒子被官府差遣去死無全屍,兒媳終日以淚洗麵最後尋了短見,隻餘他這老頭子,為了孫兒還勉強支撐著。
聽著黃堅講述的經曆,江生默默點頭。
若說心中沒有觸動那是假的,但這種事,又何止是炎洲這一地在發生?
整個盤封界都在三方賭鬥大戰之中被波及,尤其是炎洲、玄洲、聚窟洲。
萬裡荒涼,餓殍遍野不僅僅是紙麵上的,更是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的。
江生一路送黃堅回了那山腳下的木屋前,看到了黃堅的小孫子,瘦瘦小小的人,唯獨那雙眼睛讓江生多看了兩眼。
“老丈,日後小心些吧。”
替黃堅把柴放下,江生轉身要離去,卻被黃堅拉住了。
“道長一路辛苦,老朽總該表示一番,隻是身無長物,若道長不嫌棄,不妨吃些便飯再走,這華玉山雖不算什麼高山,卻也有數百丈之高,其中多是崎嶇小道,不易通行啊。”
江生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很快黃堅去生火做飯,江生則坐在院中看著黃堅那小孫子蹲在地上寫寫畫畫。
“你識得字?”
“跟著爹爹和娘親學過,會的不多。”
小孫子怯生生的回答倒是讓江生來了些興趣。
曆凡行走人間,本就是為見人生百態,此時見著小孫子有些機靈,江生便笑著招其上前:“都會些什麼,不妨寫給我看看。”
小孫子一筆一劃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盤封界的字,江生自然是認得。
雖說一界有一界之文字,像是山河界這種,每一國的文字都有可能不同,但盤封界畢竟是神道一統之大界,文字都是傳承萬載以上的。
而在決定對盤封界開戰時,山河界各方勢力便學習了盤封界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