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東西對常人來說困難,可對太乙元神境來說,不過是瞥一眼的事。
“黃向文。”“這是我爹爹的名字。”
“盧雁寧。”
“這是娘親的名字。”
“哦,那這黃平安便是你的名字了?”
“對,娘親說,不指望我有什麼大出息,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好。”
江生點了點頭,隨即摸了摸黃平安的頭,笑道:“是啊,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好。芸芸眾生所盼著,不過這些。”
“說來,你爺爺請我吃飯,我教你認字如何?”
黃平安有些驚喜:“真的?”
江生笑道:“這有什麼假的,我寫,你學。”
說罷,江生也是隨手從一旁取來一根樹枝,在地上書寫起來:“天、地、玄、黃、水、火、陰、陽”
江生寫,黃平安學,正在做飯的黃堅聽了也是忍不住歎息,偷偷抹淚。
傍晚時分,飯食做好。
破舊的木桌上,擺著一盆煮好的野菜,還有幾個雜麵與野菜和的團子。
“粗茶淡飯,還望道長不要嫌棄。”
黃堅有些慚愧,江生救了他,又教他孫子識字,這無論哪一樣都值得鄭重以待,但他現在也隻能拿出這些東西來了。
江生並不介意,拿了個野菜團子遞給黃平安,隨後盛了碗野菜湯品了品。
沒有任何油水的野菜湯十分寡淡乃至發苦,但江生卻是饒有興趣的品著。
“道長,可還能入口?”
“此湯甚好,彆有一般滋味。”
隨後的幾日裡,江生便留在了黃堅這裡。
隨著黃堅爬山砍柴,順便教黃平安識字。
從尋常的識字到斷句,再到一些詩詞理學,江生想到什麼就教給黃平安什麼。
黃平安倒是學的快,如饑似渴的從江生這裡學著東西。
江生原本打算停留個七日就走,隨後是十日,二十日,最後停留在這華玉山下,整整月餘。
又是一日傍晚,黃平安坐在地上搖頭晃腦的背著江生教他的東西。
“夫天地之造化,蓋陰陽之變,五行發於火,延於金,盛於木而終於水,土亙不變,恒載萬物”
江生默默點頭,等黃平安背完,這才說道:“我教你的東西,你學的差不多了。”
“這些東西你若學會了,莫說平安,一生富貴不是什麼問題。”
“黃平安!”
隨著江生話音一重,黃平安當即站起來:“小子在。”
江生神色認真:“我與你算是有緣,教你讀書識字也不指望你能報答我什麼。”
“我隻希望,日後你若是得了富貴官身,切莫忘記本份。”
“日後力及之處,當記人心之善。”
黃平安心裡一顫:“先生,您要走了嗎?”
江生又摸了摸黃平安的頭:“我意行走天下,自然是要走的。日後說不定我會回來,希望那時,你還如眼下這般,有顆赤子之心。”
告彆黃堅與黃平安爺孫,江生進了華玉山。
山中幽靜,雖有鳥雀啼鳴,卻不顯吵雜,反而多了股幽寂之感。
江生在山中那崎嶇濕滑的小道上走著,忽得山頂響起一陣清朗之聲:“鳥鳴山幽寂,林深現鹿蹤,水雲連天處,華玉隱仙功。”
江生眉頭一皺,繼而舒展開來,信步登山,在霧氣彌漫,濕滑崎嶇的山道上穩步前行,終至霧散雲開,得見山頂仙蹤。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農家漢子,穿著粗布短打,盤坐在山巔,一支酒葫蘆拿在手中,時不時灌一口,看上去頗為瀟灑。
“那小子,你教那小娃,可是因昔日炎洲之亂而愧疚?”
“貧道並無愧疚,昔日三界鬥法,乃天意。貧道順天意而鬥法,應人心而結束賭鬥,於情於理,都稱得上善功。”
“山河界與恒沙界亂戰於盤封,造十地不安,數州生靈塗炭,這其中,你難道沒沾染無辜之命?”
“貧道捫心自問,卻是不曾沾無辜之命。”
“那你教那小娃,就當真是率性而為?”
“是,也不是。說來,還是見炎洲疾苦而心有不忍。”
那粗布漢子此時正坐起來,看向江生。
江生也隨意坐下:“一路行來,我見慣了人間苦難事。以我之能,固然能救其一時,卻難救其一世。”
“此番教那黃平安,也是想落下一種子,以言傳身教,來換一地百年太平。”
粗布漢子問道:“若是此番失敗了呢?”
江生並不在意:“您也說了,我是率性而為,一地失敗,換一地便是了。”
“成敗與否,過個幾十年再看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