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者,天之刑也。
火者,生之源也。
雷火者,天威浩蕩,無妄無形。
伴隨著孽龍的頭顱被雷火之劍斬落,龍軀頃刻間崩碎,而那顆宛如山脈一般的龍首翻滾著落在大地之上。
膿血與汙泥濁水噴湧不休,最後化作一方渾濁的大池,而那千裡龍首,則與地脈相連,漸漸化作土石。
靈右州內,從此多了一座蔓延數千裡的巍峨山脈,其高聳入雲,山脈之中有兩座山峰猙獰倚天,似是能摘星拿月,隻是整座山脈光禿禿的毫無樹木草植,更無飛禽走獸,山脈之中寂靜無比,如同一片死地。
伴隨著山脈成形,那一方渾濁的大池也化作圍繞山脈的長河,濁濁黃水翻湧奔騰,日夜不休,時不時就有雷霆轟落,似是要焚滅此處。
江生望著那龍首所化的山脈,孽龍之靈就被封印在這山中,何日那渾濁的大池清徹透底生出靈機,何日一片死寂的山脈之中多出生機,那孽龍之靈就算是被此間天地徹底煉化,又為人間添一處福地仙境。
但江生並沒有停歇,通天的萬裡巨人裹挾著風雷水火,搖曳著羽披,一雙青金仙瞳緩緩掃視靈右州周遭,那青金玄光所視之處,當即有雷霆與天火落下。
一時間,整個靈右州內的邪祟惡鬼被從天穹傾瀉而下的雷霆與烈火不斷抹除,最後幸存下來的,百不存一。
直至此時,江生才解除了法天象地,萬裡神人重新回到七尺之軀。
從江生真身降下,到施展法天象地斬殺孽龍,攏共不過幾刻鐘的功夫,可就是這麼幾刻鐘的功夫,靈右州的生靈卻仿佛渡過了千百年一樣。
江生所展現出的赫赫神威,已經給靈右州的生靈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足以讓他們銘記千年乃至更久。
而若不是為了如此,江生何至於施展法天象地,僅僅喚出誅仙劍來一劍劈了孽龍便是。
費這番功夫,就是為了把靈右州打造成江生和相宇仙君在山海界的基本盤。
如今初步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的事就可以交給相宇仙君了。
而江生,則要趁著人間與幽冥的鬼門尚未封閉,入幽冥,斬鬼神。
凡大千世界,皆有天地人之區分。
天界清而居上,地界濁而沉下,人界清濁相濟,故而居中,分隔天地清濁。
山海界的天界已經在靈氣稀薄和絕天地通下崩朽,唯有人間界和幽冥界存在。
而幽冥界,便是山海界真正的核心之處,是鬼神之居所。
此時幽冥界之北方,那一統了山海界北方陸洲的大乾王朝,在地下依舊是大一統的大乾鬼朝。
幽冥北界,旌旗林立,鬼城密布,每一座鬼城都是鬼氣森然,在幽冥每一處流淌的黃泉之水潺潺而過,將黃泉陰靈之氣撒入座座鬼城,滋潤著城中的鬼神們。
大乾鬼朝同虞朝一樣,每一座鬼城都代表一尊乾朝鬼帝。
隻是大乾鬼朝各個鬼城的聯係更深,所有乾朝鬼帝們,都供奉著同一尊先祖,那就是位於幽冥北方樞紐之位的乾冥王城之主,大乾王朝的初代乾帝。
這座幽冥王城,又被稱為鬼都,其覆蓋千萬裡之地,龐大無邊,而初代乾帝的宮殿就坐落在這鬼都正中。
鬼都的布局與宮殿的位格按天象布置,宮殿居乾位而震四方,鬼城分八方,將鬼氣靈氣源源不斷送入宮殿之中,供那位乾帝修行。
就連其他鬼城中的乾帝,每隔一段時日都要入這鬼都朝拜,覲見這位初代乾帝。
這位初代乾帝,已然是幽冥北界之共主,成為了北界幽冥之天子。
森羅殿,便是這位幽冥天子的正殿。
森羅殿格局極大,若說整座宮落位於鬼都乾位,而這森羅殿便是居天行之中,橫跨三星。
此時森羅殿外,大乾鬼朝的戰旗與旌幡不斷搖曳著,一尊尊鬼將分列在那層層台階之上,於此日夜不休的拱衛著森羅殿,拱衛著殿中的幽冥天子。
一道扭曲的黑影駐足在森羅殿下,抬頭望了望這足足有千百階台階,修建的壯麗巍峨的森羅大殿。
原本宮殿就是整個鬼都中最高的建築,底下不知墊了多少層冥土,使得整座宮殿群如同懸於天上的神宮一般。
而這森羅殿,又是整個宮殿群的最高處,層層冥土夯實,鋪上石階澆築青銅,化作一層層堅固肅穆的台階,逐漸沒入雲端。
森羅殿,便在雲端之上,幽冥天子也如同真正的仙神一樣,在這雲端之上俯瞰幽冥大地,俯瞰他的鬼朝。
黑影活動了下身軀,剛想飛上去,就被兩側的鬼將和冥甲攔住。
望著那一雙雙烏白的眼睛,看著那鬼氣翻湧的冥鐵陰鎧,玢繆雖然心中惱怒,卻還是遏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區區一個鬼神,還真把自己當成幽冥之主了?
雖是這麼想著,但玢繆很清楚,森羅大殿裡那位天子,那位初代乾帝,在這幽冥之中修煉了足足近九萬年!
九萬年!
占據了一元會的三分之二!
如此漫長的光陰,即便是一頭豬,如果懂得吐納修行其境界實力都能橫壓天下了,更何況修行了九萬年的還是一個修士,一個帝王。
如果不是山海界步入末法時代,說不定.
腦中想法一閃而過,玢繆保持著麵上的恭敬,開始一步一步攀登這千層青銅台階。
兩側的鬼將冥甲們目光幽幽的盯著玢繆,一麵麵戰旗旌幡在陰風吹拂下獵獵作響。
玢繆能感覺到,盯著自己的人,不隻有這些鬼將冥甲,在森羅殿裡還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因此玢繆變得更為恭敬,更為肅穆。
玢繆不會忘記他的目的,他是來尋找七妙墨蓮的。
山海界進入末法時代,唯有幽冥還有較為昌盛的修行勢力,人間早就被封死了出路。
眼下山海界天地間的汙濁沒有化作劫數席卷天地,反而淤積在幽冥和人間,這讓玢繆很懷疑山海界的歸墟是否還在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