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逼你。”傅定泗強壓下了怒火,試圖最後一次跟她商議“等你身體好了,再想去工作,我不會攔著你,可是現在不行。”
“傅定泗,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的。這是我的人生,我的工作,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寧皎依用力地甩著他的手,“不要再說什麼你是為了我好這種話,我討厭彆人替我做決定,也討厭彆人編排我的人生。”
“你覺得我在編排你的人生?”傅定泗怒極反笑。
這樣的指控,簡直就是在他心上插刀子。
寧皎依看到傅定泗的表情之後,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過分了。
可是她並不後悔那麼說。她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工作室的事情安心待在家裡當鹹魚的,這不是她的風格。
傅定泗這麼了解她的性格,還逼著她這麼做……
“難道不是嗎,要不要工作,是我自己決定,而不是你打著為我好的旗號編排我。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不知道我最在意什麼嗎?”寧皎依有些累了,“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我們都冷靜一下吧,今天晚上我會在客房睡。”
寧皎依的話,每一句都在挑戰著傅定泗的底線。
聽到她說出那句“今天晚上我會在客房睡”之後,傅定泗捏著她的手更是收緊了幾分。
寧皎依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緊蹙著,表情看起來也有些痛苦。
若是平時,看到寧皎依這樣子,傅定泗已經心疼地鬆開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你要跟我分居?”傅定泗盯著寧皎依的眼睛質問她“就因為這件事兒,你要跟我分居,嗯?”
“什麼叫‘就因為這件事兒’?傅定泗,你彆不講道理行不行,這是我的事業,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這份事業,我為了……”
寧皎依本來是想跟傅定泗解釋一下工作室對她有多重要的,
但是看傅定泗這樣子,估計是聽不進去了。
他這樣的態度,寧皎依也懶得再浪費精力了。
“算了,我何必跟你說這麼多。放開我吧,我們都冷靜一下,這件事情等冷靜下來之後再談。”
寧皎依還是對傅定泗抱有一點兒希望的。
畢竟,他一直都挺尊重她的。
他之前也說過,不管她做什麼決定,都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現在他是關心則亂,情緒主導了大腦,所以顯得不那麼理智。
她也一樣。他們兩個人現在都太激動了,這種前提下,吵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可是寧皎依不想跟他吵,吵架太傷感情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本就岌岌可危了。
“我的決定不會變。”傅定泗的話打破了寧皎依的幻想,“我現在很冷靜。”
說到這裡,傅定泗鬆開了寧皎依,“再說一遍,你接下來就待在西苑彆墅,我會讓我媽安排阿姨過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如果你不放心傅家的人過來,那讓你哥安排也可以。我相信你哥也會站在我這邊,跟我做出同樣的決定。”
這一次,傅定泗直接搬出了寧綏和來跟她談判。
寧綏和當然會站在傅定泗那邊,這點毋庸置疑的。
寧綏和早就想讓她安心待在家裡當鹹魚了。
寧皎依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了——
傅定泗竟然開始威脅她了。
對,這絕對是威脅。
“你威脅我。”寧皎依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剛剛被他抓出來的痕跡,自嘲地笑了起來。
“沒有威脅,皎皎,現在不冷靜的人是你。”傅定泗說,“你需要休息,聽話,嗯?”
“我問你,”寧皎依將手放到一邊,抬起頭來看著傅定泗,一字一句地發問“你是不是非得要我放棄我的事業呆在家裡?”
“不是要你放棄你的事業,隻是暫時休息。”傅定泗糾正她的話。
寧皎依嗤笑了一聲,“有區彆嗎?”
反正都是要她待在家裡做鹹魚,當廢物。
傅定泗突然就很無力,不想跟她解釋了“你覺得沒區彆就沒區彆吧。”
他再糾正下去,隻會吵得更凶。
他知道的,他應該讓著她。
“總之,我的決定不會變。”
“好,好。”寧皎依一連著說了兩個“好”字兒。
說完之後,她輕笑了一聲,“離婚吧。”
寧皎依說出這三個字之後,車廂內瞬間陷入了沉默,周圍空氣流動的速度都放緩了許多。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暗潮湧動。
傅定泗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現在更是陰沉得不像話。
寧皎依用餘光瞥見他的表情之後,脊背躥上了一陣涼意。
她好像……從來沒見他這樣過。
哪怕他那天晚上麵對榮京的時候,表情都沒有現在可怕。
可是,她不後悔說出這句話——
甚至,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像心裡的一塊兒石頭終於落了地,
搖擺不定之後,有一股力量推著她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今天的事情,足夠她清醒了。
她沒辦法再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他們還可以找回當年的感情。
丟了就是丟了。像已經離開的那個人一樣。
他不會回來了,而她對主人格的感情,也找不回來了。
現在他們之間又鬨了這麼大的矛盾……不如就此分開。
傅定泗現在是真的不懂她。她有些難過,但又覺得這是必然。
畢竟他們之間隔了四年的時光,終究是跨不過去。
………
“我就當你剛剛說的是氣話,下車吧。”
傅定泗那邊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鐘,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一聽就是在努力克製隱忍。
寧皎依聽到他用這樣的聲音說話,愣了一下。
她停在原地沒有動,大腦停止了思考,肢體動作也沒跟上。
“下車。”見寧皎依不動,傅定泗又催了一句。
寧皎依“哦”了一聲,打開車門下了車。
傅定泗沒有說話,拎著兩大袋中藥跟在寧皎依身後,和她一前一後進了門兒。
進到家門之後,傅定泗直接把手裡的藥放在了門口的矮桌上。
他連鞋都沒有換,轉身就要離開。
寧皎依見傅定泗要走,動了動嘴唇,下意識地想問他要去哪裡。
然而,不等她問,傅定泗已經走了。
嘭一聲,麵前的門被關上,阻斷了她的視線。
………
寧皎依盯著麵前的門板,想起剛剛的那場爭吵,整個人都很疲憊。
她走到鞋櫃前換了鞋,轉身上了樓。
這一次,目的地是客臥。
回到臥室之後,寧皎依還在想著剛剛的那場爭吵。
她提出離婚之後,傅定泗沒有表態。
但寧皎依猜想,他多半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裂痕已經產生了。
之前她小心翼翼維持著的表麵和平,徹底不見了。
裂痕一旦產生,不加修複,就會越來越大。
直到這段關係支離破碎。
寧皎依頭疼不已,她趴在了床上,抓起被子蒙住了腦袋。
離婚……真的該離婚了。
可是,她要怎麼跟彆人解釋這一切?
難道她要告訴全世界,她愛上了那個一直讓她傷心的副人格?
彆說彆人了,她自己第一個先看不起自己。
傅定泗一路飆車離開了西苑彆墅。
他將車速提得很快,路上,他拿出手機撥了秦峰的號碼。
上午才見過麵,秦峰那邊再接到他的電話明顯有些意外“定泗,你找我?”
今天周末,按理說他應該和寧皎依膩歪才是,怎麼會想起來聯係他?
“老地方見。”
傅定泗隻說了四個字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