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貪戀著迷!
榮京那頭沒說話。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榮鉞這一說,他立馬就知道他想要什麼了。
無非就是榮家的家業,以及他手裡的錢和權。
榮鉞這話說出來之後,榮京那邊就沒有再出聲了。
聽筒裡隻有沙沙的聲響,若不是有這個聲音存在,榮鉞甚至都會覺得信號斷掉了。
榮鉞沒什麼耐心,等了幾分鐘沒等到榮京的恢複,榮鉞便繼續道“看來你是不願意了。既然這樣,那就讓你的人等著給老太太收屍吧。”
說到這裡,榮鉞輕笑了一聲,“放心,念在她年紀大了,我會給她留個全屍,不會像你當年對劉媽那麼殘忍。”
劉媽是榮家當年的傭人,也是榮鉞他母親的心腹。
榮京剛被帶回去榮家那些年,劉媽也沒少欺負過他,一直在刁難他。
後來榮京上位之後,把榮家所有對他不客氣的下人都一一鏟除了,手段極其殘忍。
劉媽當年是挑斷了手筋和腳筋,放血而死。
她死後,榮京直接讓手下的人把她丟給了他養著的那隻藏獒,屍體被撕成了好幾段。
榮鉞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場景——
他當時就發誓過,有朝一日,一定要從榮京身上一一討回來。
抓到陳老太太之後,榮鉞就沒想過真的放過她——
不管榮京那邊如何表態,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必須死。
“傅定泗帶你找的人。”榮鉞說完這番話之後,榮京那邊終於開口了。
他這句話,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榮鉞也不否認,笑著誇道“不愧是你。”
“帶人來墨西哥城跟我談判。”榮京丟下這句話,直接掐斷了電話。
聽到聽筒裡傳來的忙音,榮鉞再次勾起了嘴角。
惱羞成怒了。
真是有意思,這麼多年來,他還是頭一回看見榮京這樣。
看來這張牌真的打得不錯。
………
“他怎麼說?”榮鉞這邊打完電話之後,秦峰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秦峰現在腦袋疼,他就想讓這件事兒趕緊結束。
傅定泗處理好榮京了,平平安安地回去,就是他最大的願望了。
“他讓我帶人去墨西哥。”榮鉞把榮京剛剛說過的話跟傅定泗重複了一遍,“你能想辦法把老太太弄出去嗎?”
傅定泗點了點頭,“有,兩天之後我們出發。”
墨西哥,彆墅內。
打完電話,榮京放下手機,一張臉陰沉得不像話。
朱奎站在榮京對麵,看著他詭異的表情,渾身雞皮疙瘩。
陳老太太被榮鉞帶走的事兒,屬於他的工作失誤。
其實朱奎一直都有找人暗中保護著陳老太太,他們主要是擔心傅定泗那邊打擊報複。
萬萬沒想到,傅定泗竟然跟榮鉞合作了——
當初榮京放過榮鉞,朱奎就覺得很奇怪。
榮家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人,他都處理得很乾淨,卻放過了最重要的幾個。
無異於放虎歸山。
現在,還給了他反擊的機會。
“先生,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這次我一定將功贖罪,把老太太救下來……”
榮京沒說話。
朱奎想了想,又道“榮鉞拿著老太太威脅你,無非是想要你手上的權力,我們不如以退為進,先順著他,把人救下來再說。”
剛剛榮京和榮鉞通話的內容,朱奎也聽到了。
榮鉞這麼多年都不甘心,其實就是因為榮家的這些財產而已。
榮京現在根本不缺這些錢,而且,就算真的把手裡的權力交給榮鉞,榮鉞也不可能做到榮京這樣子——
“你以為他要的隻是這個。”
榮京沉默了一會兒,勾起嘴角,笑得詭異。
他一雙琥珀色的眼底閃著危險的光,周身走散著寒氣,仿佛從地獄而來的惡魔,“他們是要我死。”
當年他弄死了榮鉞的母親,還有他在榮家所有的親信,連他們母子幾人手下的保姆都一塊兒弄死了。
這些年,榮鉞怕是早就在心裡弄死他一萬遍了。
現在終於有了這個機會,他絕對不會放手。
傅定泗就更不用說了。
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窩囊的人格,就衝著他綁走寧皎依這件事兒,傅定泗就不會放過他。
他們兩個,都想要他死,所以才會合作。
榮京很聰明,看事情也看得透徹。
他知道榮鉞現在還不會對老太太下手,因為老太太是他最好的王牌,他一定會讓這張王牌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既然他們想要他的命,那就來墨西哥。
朱奎聽完榮京的話之後,頓時覺悟了。
他的臉色變得比之前還要難看“先生,那你讓他們過來……”
豈不是在惹火燒身?
“朱奎。”榮京冷不丁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聽到這一聲,朱奎的身體又跟著抖了抖。
他右眼皮跳了一下,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先生?”
“你跟我多久了?”榮京又問。
朱奎算了一下日子,“從你十五歲到現在,快十四年了。”
“我應該可以相信你吧?”這個問題,榮京是看著朱奎的眼睛問出來的。
朱奎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可以,我這條命都是您的。”
朱奎對榮京的忠誠,絕對經得起任何事情的考驗。
其實榮京一直都不太相信這種話,不過現在……
“好,既然如此,你替我做幾件事情。”
那天跟傅定泗見過麵之後,寧皎依又有長達兩周的時間沒有見過傅定泗。
傅定泗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整個名城都不見他的蹤影。
難道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寧皎依想了一下,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因為秦峰也一直沒有回來,說不定他們兩個人是一起走的。
寧皎依最近被白曉照顧得不錯,她這月的例假竟然準時來了。
不過,肚子有些疼。
下班之後,寧皎依就匆匆準備回家了。
白曉說給她燉了湯,她正好痛經,很需要這些。
………
六點鐘,寧皎依收拾好東西,剛剛打開辦公室的門,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寧皎依被嚇了一跳,差點兒尖叫出聲。
她抬起頭來看著對麵的秦峰,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嚇死人啊?”寧皎依拍著胸口,皺眉看著秦峰“你來做什麼?”
秦峰這段時間不應該是跟傅定泗在一起嗎,怎麼突然來她這裡了?
他出現了,是不是代表傅定泗也回來了?
如果他回來的話,他們大概可以繼續談離婚的事情了。
“跟我走。”秦峰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的表情很嚴肅,眼眶都是紅的。
他沒解釋什麼,直接抓住了寧皎依的手腕,帶著她就要往外走——
寧皎依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她今天來月經肚子疼就夠難受了,剛剛又被秦峰嚇了一跳,現在秦峰一句話都不解釋就要拽著她走,她能有什麼好臉色?
寧皎依一把甩開了秦峰的手,沒好氣地罵他“你神經病吧,有什麼事兒能不能直說,彆拉拉扯扯的。”
“他出事兒了。”秦峰停下來看著寧皎依,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頭部中槍,已經在icu躺了一周。”
寧皎依原本還在發脾氣,聽到秦峰這句話之後,她渾身都僵住了。
秦峰沒有說名字,可寧皎依心裡清楚他指的是誰。
但她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所以,她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問秦峰“他……?是誰?”
“你說呢?”秦峰哪裡會看不出來寧皎依是在自欺欺人。
他輕笑了一聲,“我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了,我剛才說的時候,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寧皎依難得一次被秦峰說得啞口無言。
她定在原地,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秦峰也不管寧皎依說不說話了,拽著她就往外走。
………
這一次寧皎依沒有再掙紮了,她就這麼被秦峰拽出了工作室,被他帶上了車。
公司的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其中就包括謝顧。
謝顧認得秦峰,所以秦峰剛來進來的時候她沒有攔著。
但是看秦峰對寧皎依這個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謝顧有些擔心,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發消息跟寧綏和說一聲。
之前寧綏和就叮囑過她說寧皎依最近這段時間狀態不好,要她多觀察寧皎依的反應。
謝顧一直都記得寧綏和的話。
遇上這種情況,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向他彙報的。
寧皎依一路被秦峰拽上了車,車子發動之後,她才反應過來。
寧皎依看向了一旁的秦峰,艱澀地開口“他怎麼會中槍?你們到底背著我乾了什麼?”
寧皎依也不是傻子,她剛剛思考了很久,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傅定泗上一次中槍就是因為榮京……
榮京……
提到這個名字,寧皎依突然想到了開庭之前的那幾天,傅定泗聊起這件事情時的反應。
當時他滿身殺氣,她還被他的狀態給嚇到了。
雖然他那天什麼都沒有說,但她真切感受到了他想要殺人的衝動。
後來傅定泗答應了她不會亂來,寧皎依便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權當他當時是情緒沒控製好。
可是現在……
“他去找榮京了,是不是?”秦峰那邊沒有回複,寧皎依已經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秦峰點了點頭,“是。”
寧皎依“……你為什麼不攔著他?!”
她簡直不理解秦峰的邏輯。
“榮京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他已經不能入境了,你為什麼還要看著他過去?墨西哥是他的地盤,那個地方持槍是合法的,他又不會用槍,過去就是送——”
“你以為我不想攔著他?你覺得我攔得住?”
寧皎依還沒說完,就被秦峰打斷了。
他的兩個問題都格外地犀利,寧皎依硬生生被問得噤了聲?——
秦峰說得對,傅定泗想做什麼事情的時候,是沒人攔得住的。
“他對你什麼心態,你會不知道?從以前到現在都一個德行,見不得你受半點兒委屈,誰要是欺負了你,他能跟對方拚命。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彆告訴我你連他的作風都忘記了。”
寧皎依“……”
是。
她當然沒忘記傅定泗的作風。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該去墨西哥送死。
榮京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
“而且,你以為是榮京開槍傷的他?”秦峰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語氣裡帶了幾分譏誚。
寧皎依右眼皮跳了起來,秦峰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榮京傷的傅定泗嗎?
她原本就滿心疑惑,聽完秦峰的這番話之後,更是一頭霧水。
“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護照帶了沒有?”秦峰答非所問。
寧皎依點了點頭,“帶了。”
她的證件一直都帶在身上,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
秦峰朝著寧皎依伸出手,“護照給我。”
寧皎依大概能明白秦峰要做什麼,她低頭打開了包,找到護照遞給了秦峰。
秦峰那邊拿過寧皎依的護照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助理,讓助理去訂機票。
辦完這些事兒之後,秦峰將護照還給了寧皎依。
“你還沒跟我解釋,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寧皎依現在滿腦子都被秦峰剛剛的那句話占據了。
不是榮京傷的傅定泗,那是誰?
“榮京已經被弄死了。”秦峰看著寧皎依的眼睛,說“是定泗開的槍,你敢信嗎?”
寧皎依“……”
傅定泗開槍?
他什麼時候會用槍的?
秦峰看到寧皎依睜大眼睛的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他輕笑了一聲,原本就紅的眼眶這下腫得更厲害了,“彆說你不信,我他媽都不信。”
“我本來以為,榮京被限製入境,這事兒就算完了。”秦峰回憶著,“但是他怎麼肯?榮京讓你受了罪,他就要弄榮京。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為了你都可以不要命。”
“他計劃著為你報仇殺死榮京的時候,你在計劃著拋棄他,跟他離婚。”秦峰毫不留情地道出了事實,“寧皎依,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評價你,當初你不是做夢都在盼望他回來嗎,他回來了,你又愛上副人格了。你是不是永遠都沒辦法睜開眼睛看你身邊的人?”
“……”
以前聽到這種話,寧皎依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罵回去。
但是現在,她沉默了。
秦峰說得對,她自己都唾棄自己,何況是彆人呢。
是她變心了,是她沒良心。
事實擺在眼前,她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
寧皎依低著頭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她又問秦峰“他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自殺。”秦峰隻說了兩個字。
簡單粗暴,然而每個字都重重地敲打在了她的心上。
自殺,竟然是自殺——
寧皎依死都不會將這兩個字跟傅定泗聯係在一起。
“……為什麼?”
她想不通。
是因為她要離婚嗎?
傅定泗並不是這麼懦弱的人,彆說他了,就連副人格都不會選這種偏激的方式。
他雖然也是“自殺”,但最起碼沒有真的讓這個身份物理性地消失。
“你問我?”秦峰揉了揉眉心,“寧皎依,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不明白?”
寧皎依“……”
她是真的不明白,想不通。
“看來你是真的不懂。”秦峰看到寧皎依茫然的眼神,再次氣笑了,“我真想把他搖醒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你卻連他為什麼這麼做都不知道。你說諷刺不諷刺?”
寧皎依啞口無言,確實是很諷刺。
她內心的自責不斷上湧著,經過秦峰這麼一說,她更覺得自己自私了。
“你愛上副人格了,是嗎?”
寧皎依剛剛低下頭,就聽到了秦峰問這個問題。
雖然他剛剛也提過相關的話,但他沒有這樣正式地問過。
現在這一問,寧皎依更加難堪了。
不過,她並沒有逃避。
回避這種問題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連自己最真實的感情都要回避,那她真的要被唾棄至死了。
所以,寧皎依在秦峰的注視之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接著,她說“沒錯,我是愛上他了。”
“嗬嗬,你倒是承認得很坦然。既然你愛上他了,當初為什麼還要跟他離婚?你當初不是跟他說你愛的是這個人嗎,最後他選擇消失成全了你們,你現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秦峰字字句句都很犀利。
“是啊,是我不要臉,我承認。”寧皎依一點兒都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