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悲路岐(2)_暮雲碧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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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悲路岐(2)(2 / 2)

百裡儘染神色淒然,讓他儘情地哭個夠,直到白衣雪哭聲漸小,方才說道“蓮池禪師一生精究深習佛典,脩然超脫,離苦得樂往生淨土,倒也不必過於難過了。”

一劫道“阿彌陀佛。”

百裡儘染凝眉思索,似是遇到了一道難解之題,一籌莫展,隔了半晌,說道“化血神刀如此霸道,能不能治好小友,老夫的心底,並無太多的把握……”

白衣雪見他輕而易舉擒伏元象,其武學造詣,當真是高深莫測,就連恩師胡忘歸,也望塵莫及,心底早已欽佩之至,如作神人一般。他隻道百裡儘染肯為自己療傷,化血神刀的陰毒,固然不能手到病除,也當並非什麼難事,豈料百裡儘染對化解化血神刀,竟無多大把握,心裡登時涼了半截“倘若百裡前輩也束手無策,世上又到哪裡去找來第二人,救得了我的命?”說道“百裡前輩肯為晚輩瞧病治傷,晚輩承蒙恩澤,感佩於心。不過人命天定,晚輩若是無此福壽……”

百裡儘染眉頭一豎,罵道“什麼狗屁人命天定!放屁,放屁,簡直臭不可聞!”

白衣雪不知他為何忽然張口大罵,驚惶之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扭頭去瞧一劫。一劫麵露微笑,向他微微搖頭示意,白衣雪當即默不作聲。

百裡儘染道“既然人命天定,你來找我,又作甚麼?不如等死就是了。嘿嘿,想不到胡忘歸教出來的徒弟,竟也如此迂腐不堪。”說著大搖其頭,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白衣雪聽他辱及恩師,不由怒形於色,喝道“你……”

百裡儘染冷冷地道“老夫說錯了麼?人的壽命雖不過幾十年,一生中的機遇、能耐,也都十分有限,難道如此,就該任由命運擺布?哼,甚麼狗屁‘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倘真如此,在家坐等天上掉下金銀財寶就是了,當真可笑之至。須知生命操之在我,人生的富貴貧賤、否泰苦樂,該當緊緊握在自己手中,為何要交給老天?”

白衣雪聽了,不免首肯心折,但他言語中對恩師如此不敬,又如何能夠忍受?體內熱血上湧,斬釘截鐵地道“百裡前輩,晚輩若有言行不當之處,但憑指謫,不過請不要牽扯到晚輩的恩師身上,否則晚輩就算死了,也不麻煩前輩替我治傷了。”說著掙紮欲起,然而四肢酸軟無力,竟是站立不起。

百裡儘染眼中精光閃閃,冷冷地道“你連走路的氣力都沒有,還枉自逞什麼英雄?”

白衣雪怒道“是英雄也好,不是英雄也好,總之不勞前輩費神就是。”長吸一口氣,勉力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向前邁了幾步,隻覺眼前金星直冒,頭腦一陣眩暈,雙膝一軟,便即倒在了地上。

一劫快步上前,雙掌抵住他的後心,兩股暖煦的真氣緩緩注入白衣雪的體內。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白衣雪悠悠醒轉。

百裡儘染冷眼相睨,說道“小子還挺有骨氣,那也很好。哼哼,彆說是你,胡忘歸那小子來了,老夫就說不得了嗎?”

一劫扶著白衣雪在凳子上坐好,道“白施主,你有所不知,說起來百裡先生和尊師,大有淵源……”

百裡儘染右手一擺,道“大師,這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嘿嘿,碧湖寒蒼,四大山莊,老夫看來,四大山莊之中,多是徒負虛名之輩,倒是胡忘歸這小子,還算孺子可教,身上有那麼幾分靈氣。”

白衣雪先前一番折騰,已無半點氣力與他抗辯,聽他罵完了四大山莊,又誇讚起自己的師父來,心中滋味難言,暗自尋思“這位百裡前輩本事大得很,他隱居此地,多半是因憤世嫉俗的習性,說些難聽的話,原也不足為奇。他比恩師年長二十餘歲,聽他言下之意,似乎與恩師確有淵源,如此一位神通廣大的前輩人物,師父為何從未提及呢?”耳畔聽百裡儘染續道“可惜……”

一劫瞟了一眼白衣雪,插口道“百裡先生,你方才說化血神刀乃當世三大陰毒功夫之一,山僧孤陋寡聞,卻不知另外兩門,又是什麼功夫?”

百裡儘染道“化血神刀來自西域那爛陀僧伽藍,以寒冰真氣化氣為刃,禦刀氣於無形,傷之於要害,立時取人性命,傷之於臟腑,如若七十二個時辰之內,無法化解散入五臟六腑的陰寒之毒,中刀之人,就會血液凝固而亡。世上如此霸道之技,卻也難以專美,據老夫所知,江南情教的玄陰苦寒手,以及神鷹坊的摩訶缽特摩爪,其陰寒毒辣,較此掌刀,亦不遑多讓。”

白衣雪聽了,暗暗默念玄陰苦寒手和摩訶缽特摩爪,心想化血神刀已令自己九死一生,日後倘若遇到情教和神鷹坊的座下高手,須嚴加提防,萬分小心才是。

一劫沉吟道“情教的玄陰苦寒手,乃是教主勞牧哀的成名絕技,我倒是有所耳聞。摩訶缽特摩爪?百裡先生,山僧寡聞鮮見,竟不知神鷹坊,還有這門神奇的功夫。”

百裡儘染道“神鷹坊第二任的坊主,是名姓陸的漢人……”說到這裡,雙眸閃過一絲慍色,續道“當年此人便常以摩訶缽特摩爪恃強耍橫,武林俠義之士,有不少人吃過他的苦頭。”

白衣雪尋思“如今神鷹坊的坊主薩獅陀,聽師父說,武功已臻當世一流高手之列,不知是否也會摩訶缽特摩爪這門陰毒的功夫?”

一劫若有所思,說道“這位姓陸的漢人,比之慈燈上人,又如何?”

百裡儘染道“神鷹坊因那姓陸的漢人,聲名籍甚,慈燈上人心高氣傲,又是爭強好勝的性格,聽說當年他也曾找上門去,與那名姓陸的漢人切磋了一番。”

一劫道“他們二人之間,應有一場好勝負。”

百裡儘染道“老夫未曾親見,不知二人的功夫,究竟孰高孰下?不過慈燈上人找上門去,尚能全身而退,即便未能占到什麼便宜,想必也不輸。”

一劫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慈燈上人果是了得。那爛陀寺由摩揭陀國王鑠迦羅阿迭多所建,被西域花教尊為祖庭,視其為宗派濫觴之地,後幾經修葺擴建,規模宏偉,宛如一座方城,寺中代有高僧大德。”

白衣雪忍不住插口道“西域三絕陰險霸道,能教出這樣的徒弟,慈燈上人也算不得什麼高僧大德。”

一劫微微一笑,道“那爛陀寺如今的座主,正是元龍。他精通佛法,武功卓絕,化血神刀更是他的成名絕技。元龍的兩位師弟元虎、元象,他們的施無畏大手印和香象絕流神功,亦是驚世駭俗。此次西域三絕忽然現身江南,好生蠻橫,白施主正是傷於化血神刀之下。

百裡儘染淡淡一笑,招手道“小娃娃,你過來,讓老夫替你把把脈。”

白衣雪依言走到他的身邊坐下,百裡儘染伸指為他搭脈。如此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百裡儘染眉頭微皺,良久不語。

一劫見他麵色凝重,心中忐忑,問道“百裡先生,白施主的傷情如何?”

白衣雪見百裡儘染這副情狀,心底已是涼了半截,慘然道“百裡前輩,晚輩倘若沒有了救治的希望,也請明言。”

百裡儘染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慈燈上人的化血神刀,共分九重,我看那元龍,已是修煉到了第七重。他若再精進一重的功力,小娃娃即便得到蓮池覺照陽融功的真氣護體,也恐隻是拖延些時日,難過此劫……”

白衣雪和一劫聞言,忍不住對視一眼,均自喜見於色。

百裡儘染眉間隱隱一層愁雲,道“化血神刀委實霸道,陰毒之氣一旦侵入五臟六腑,蟠據固結,須得徹底根除,不留遺患,否則即便保住了性命,也幾近廢人,但若要徹底化解此毒,又難乎其難……”說罷再次沉吟不語。

白衣雪身子本已十分病弱,經過此前的一番波折,更覺氣虛頭暈,此際聽到百裡儘染如此一說,當真如墜冰窟,徹骨寒冷,身子晃了兩晃,眼前一黑,竟自昏厥過去。

一劫吃了一驚,倏地站起身來,搶到白衣雪的身邊,俯身查看,急道“百裡先生,這可如何是好?”

百裡儘染微微擺手,說道“住持無須擔心,他這是極痛攻心,一時暈厥,應無大礙。”

一劫心下稍安,道“先生不為浮名虛利絆身,在此嘯傲林泉,逍遙自在,山僧如何忍心打擾先生清修?隻是我此番不請自來,實是迫不得已,還請先生施展神通,務必救他一命。山僧願意在此劈柴擔水三年,侍奉於先生的身邊,叩領先生教益。”言辭懇切,雙目露出期盼之色。

百裡儘染“哎喲”一聲,笑道“劈柴擔水?那可折煞老夫了,萬萬使不得。住持是請也請不來的方外高人,佛駕光降,老夫當掃榻恭迎,何來打擾清修?”眼見一劫神色莊重,絕無戲謔之意,頓了一頓,說道“這位小朋友身上的化血神刀之毒,雖得蓮池大師的覺照陽融功阻遏,無奈已有部分陰毒,侵入到了臟腑,可謂十分凶險。須先慢慢化解體內淤積的毒素,急切不得,再徐圖良方,假以時日或許可救。”

一劫長籲一口氣,合十道“這孩子雖是年輕,但他救困扶危,頗有俠義之風,實為武林年輕一輩之中,不可多得的才俊。天地之間,五道分明,黑白業果永時亦不虛。佛渡有緣之人,白少俠定能逢凶化吉,安然度過此劫數。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百裡儘染道“住持遠道而來,按理說,老夫當儘地主之誼,請住持在此多住些時日,得以麵聆謦咳,但……這位小朋友傷情委實不輕,老夫要替他療傷的話,無從分心,勢必有所怠慢。這樣吧,住持且請先回去,一個月之後,再到寒舍領人,不過……”頓了一頓,瞧了一眼昏厥不醒的白衣雪,說道“生死修短,又豈能強求?到時候住持是來領人呢,還是來……收屍,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劫神色肅穆,長長的雙眉一垂,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先行告辭,佇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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