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驗後,今日一早便開始設奠,曾經受李縣令幫助過的人,紛紛前來吊唁。
在初祭儀式上,李夫人請了兩人作為禮生,一人負責唱禮,另外一人負責奠獻,隨後李夫人在眾人的攙扶下將兩人的牌位放置於靈堂之上。
隨著一聲哀樂的奏起,奠禮開始了。
李嫣然和平兒身著白色素衣,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被攔在了門外。
“李媽媽,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李家養大的女兒,您就讓我進去,哪怕就看一眼,行嗎?”
見李媽媽無動於衷,李嫣然又說“李媽媽,就看在平時我待你還不錯的份上,你讓我進去看一眼吧……”
“二小姐,不是我不讓您進,這是夫人的意思。”
“那您讓我見夫人一麵可否……?”李嫣然低聲下氣的祈求著。
此時李夫人正手持焚香插於爐內,按照傳下來的流程應是子女上香、獻爵、主持祭文後方可守棺,奈何李夫人膝下無子,隻能一切從簡。
聞聲後,李夫人滿臉怒氣朝門口走來。
紅腫的雙眼微微上挑,讓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冷漠。
接著?“啪……”的一巴掌重重的落到她的臉上。
李嫣然隻覺得突然,因為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痛。
“你還有臉來?你害的我李家家破人亡,如今還來作甚?”李夫人眼神裡滿是憤怒和厭煩。
“你不是我李家的女兒,我想他們也不希望看到你!”
“今日你又來看望,嗬,是想讓他們死都不得安寧嗎!”
縣裡前來吊唁的百姓,開始同情起李夫人。
“走吧,這裡不歡迎你!”一男子帶頭朝李嫣然說著,隨後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
“沒將你送官,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你走吧,走的遠遠的,彆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李夫人語氣逐漸變得微弱,看的出來她此時已經身心俱疲。
“娘……”李嫣然臉上掛著淚痕。
李夫人早就命令身邊的丫鬟收拾好了李嫣然的東西,眼神裡滿是恨意,伸出手狠狠地摔在地上,冷漠的說道“彆叫我娘,拿著你的東西走吧……”
雖然沒有感受過家人的疼愛,可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心裡還是有個家作為依靠,可如今,沒了親人,沒了家,更沒有了依靠。
隨著李府的大門關上的一瞬間,李嫣然的眼睛裡透過一絲絕望。
天下之大,以後不知該何以為家。
夜色漸濃,李嫣然靠在客棧的床榻上做了個夢,似真似幻。
夢裡開出一朵紅色的蓮花,顏色妖豔無比,隨後便如火一般的卷去,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然而下一秒,從那漩渦中,逐漸出現一張臉,她仔細看去,竟和她長得一樣,她剛要伸手去碰觸,就又消失不見了。
之後便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問她“你是誰?”
她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那聲音從何而來,便開始驚慌起來。
“我是誰?!”
噩夢驚醒,李嫣然猛的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不斷的冒著冷汗。
許是哭的累了,竟靠在床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淚痕,確定是個夢以後,她又認真問了自己一遍“我到底是誰?”
真相不得而知。
月夜,湖邊,月光下的李嫣然雲鬢朱顏????,雪色羅衣,淡薄清越如同這碧瑤中人,隻是那目光竟是悲涼的。
那日作詩結束後,淩軒家中有事就被他爹叫了回去,如今得知李家出事,迅速趕來。
見到李嫣然夜色下單薄的身影,淩軒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鼻頭一酸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的語氣很溫柔,李嫣然很自然的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近日她獨自一人承受的太多了,多希望有這樣一雙臂膀能一直抱著她,此刻,竟有些貪戀他的懷抱。
“嫣兒,我帶你走吧,我會保護你,不再讓你受欺負,好不好?”淩軒在征得他的同意,同時眼神裡儘是憐惜。
淩軒的氣息離她很近,也讓她清醒了過來,便瞬間將手鬆開,然後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她眸如春水,清澈明亮,柔和的看著他,隨後淡淡的一笑“我今天來,是跟你告彆的。”
淩軒的眼睛驀然又暗了下去,像是冬夜裡黑色的天空中最後一抹星光被烏雲遮蔽,他的目光隱隱掠過一點歎息。
“告彆?你要去哪?”
李嫣然搖了搖頭說??“去哪裡,我也不知道,隻是這安陵縣已然是待不下去了。”
“天下之大,定會有我的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