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槐那步履匆匆的背影,曹氏頓時連哭都沒心情了。
見曹氏不哭了,林氏也就漸漸把孩子哄好了。
等哭得筋疲力儘的李燁,嘶啞著嗓子、重新入睡了,林氏就一臉怯生生地來伺候曹氏洗臉。
曹氏有些嫌棄林氏笨手笨腳。
但林氏除了伺候人不大在行,委實挑不出什麼錯兒來。
李燁還一天到晚粘著她,對林氏這個兒媳婦兒,除了不痛不癢地罵她兩句,卻也沒什麼辦法來收拾她。
再加上林氏平日裡對曹氏表現得恭敬有加,而且十分有眼色,能不在曹氏麵前晃就不在曹氏麵前晃,曹氏的火氣多半都是衝著下人去了,對林氏,往往還真是生不起氣來。
林氏伺候曹氏洗淨了臉,又重新細細地描眉畫眼兒,抹了胭粉,曹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鏡子該磨磨了。”“娘說得是。”
曹氏和林氏下了兩碗麵,曹氏那一份額外臥了個荷包蛋。
看著林氏碗裡的素麵,再看看自己碗裡的荷包蛋和綠油油的菜葉,曹氏終於露出來了個笑臉兒,語氣溫和地交代林氏:
“下晌你且留在家裡,老老實實地守好門戶。我去牙行一趟,買個廚娘就回來。”
林氏點頭應了,曹氏滿意地換了一身外出的衣衫,搖搖擺擺地出了門,租了一輛轎子,就奔著牙行去了。
恭恭敬敬地把曹氏送出了門,目送著她上了轎子漸漸遠去,林氏臉上卑微又羞怯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快手快腳地下廚烙了一份蔥花餅、蒸了一碗肉沫蛋羹、又炒了個青菜肉絲,就把李燁叫醒了,抱在懷裡,一邊自己吃著飯,一邊間或喂李燁一口。
李燁還沒有斷奶,蔥花餅和青菜肉絲,他都隻能看著。林氏隻喂他吃肉沫蛋羹,喂他一口,他就吃一口。
急匆匆地吞下去,吃完了舔嘴抹舌地不說,還繼續張大嘴巴要吃,就像鳥窩裡時時刻刻等著大鳥喂食的雛鳥一樣。
林氏歡喜得很,喂他吃完了一碗蛋羹,自己也吃完了蔥花餅和那青菜炒肉絲,把用過的碗筷盤碟都放進鍋裡泡上水,就牽著李燁,讓他試著走兩步消消食。
活動了一會兒,就又把李燁哄睡了。
趁著李燁睡著,林氏動作飛快地洗乾淨了碗碟,把廚房收拾利落了,然後才能坐下歇口氣兒,給自己泡了一點點薄荷葉水喝。
她隻放了一小片薄荷葉,就為了嘗個滋味兒。
畢竟還在哺乳,不敢飲酒,不敢喝茶,好多食物都是禁忌。
其實這薄荷葉,最好也是不要吃的。
但林氏實在覺得嘴裡沒滋味兒,所以隻在水裡放上一小片,略微嘗一嘗味道。
短暫的平靜的休憩時光,很快就被打破了。
林氏聽到了門外的響動,她像是被坐塌墊子上暗藏的針給突然紮到了一樣,“噌”地跳了起來。
她對著銅鏡輕輕整理了下妝容和衣物上的褶皺,迅速換上了一副羞澀靦腆,略帶幾分怯生生的表情,轉過身邁著小碎步,遠遠地奔著門口就迎了過去。
果然是曹氏回來了。
曹氏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還帶回來了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小媳婦兒。
這便是曹氏買回來的廚娘了。
這廚娘麵目寡淡、五官平庸,甭管是跟曹氏、林氏,還是跟老李家的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比,顏值都沒有什麼出彩之處。身材也瘦瘦弱弱的,平板乾癟。
不過,據說她上灶的手藝很是不錯,做得一手好茶飯。
而且乾活兒很麻利,也不愛說話,性子很安靜。
曹氏嘗過了她的手藝,又見了她這副不大招人待見的模樣,心下頗覺滿意。跟人牙子討價還價了半晌,最終還是付了十二兩銀子,把她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