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李槐近乎咆哮,聲震屋宇。
這是他第一次在麵對喬細妹的時候,這樣失態。
李槐看了看披散著頭發,抱著雙腿,坐在炕頭,披著個被子的親閨女。
已經收拾過了,臉上也抹了藥膏,但並沒有完全消腫。
指印和拳印還是很清晰。
那惶惶然的神情,那隨時想要逃跑的小獸一般的模樣……
李槐隻覺得心中劇痛: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與李槐的失態與暴怒不同,曹氏整個人都顯得失魂落魄的。
喬細妹艱難地開始說這件事的時候,曹氏就一直在旁邊聽著。喬細妹本以為她會炸。沒想到她竟然安靜得不像話。
“嗷”地一聲,曹氏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頭撞向了李槐,拚命地對著李槐廝打起來:
“報應!這都是報應!”
李槐張了張嘴,本來想要怒斥曹氏胡言亂語,也不知怎麼,突然間就從腦海中閃過那一張冷漠的臉,那一雙冷漠的眼:
“老爺,你弄痛我了。”
從始至終,蟬娘……她一直拚命掙紮,試圖擺脫自己。
但她沒有哭。
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甚至從頭到尾,不管自己怎麼折騰,她都不肯叫一聲。
好像也就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事後,當他突然良心發現,想要給她個名分的時候,她竟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
那樣冷漠地板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那樣冷漠地看著自己,那樣冷漠地說:
“不要給我名分,我不想要名分。”
但,不是這樣的!怎麼可能呢?
雲珠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怎麼能跟那個賤婢比?!那個賤婢,有什麼資格跟我的珠姐兒相提並論?!
曹氏這瘋婆子,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李槐“啪”地打了曹氏一巴掌,把近乎瘋癲的曹氏給打得消停了下來。
“鬨什麼?”
李槐瞪著眼大吼,蠻霸霸的表情,嚇住了曹氏。
曹氏抱著李雲珠就哀哀地哭嚎了起來,語氣一唱三歎,特彆像在號喪:
“我的珠姐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喲……”
李槐不耐煩地吼道:“號什麼?”
曹氏被喊得頓了頓,打了個嗝兒,然後繼續嚎哭,隻是聲音放低了許多。
喬細妹把李雲心說的計策和老兩口兒的想法,都跟李槐說了:
“你爹的意思,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咱們老李家,確實沒有什麼能水。不過就是一家子老實巴交種地的泥腿子。
但這泥人兒還有三分土性。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他老龐家,既然敢這樣害咱們家的孩子,咱們就不能善罷甘休!
要是他們不給咱們個說法,咱們豁出去這一家子的性命不要,也要乾死他丫的!”
李景福此時正在倉房裡磨刀呢。
鐮刀、斧子、菜刀、鋤頭……能拿出來磨一磨的,李景福都在一把一把地磨。
他嘴上咬著一片煙葉子,強忍著讓嘴上不出聲兒,心裡卻在不住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