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例外的,還是這個李雲心。
她最大的不同,大概便是那份天馬行空吧。
她的想法,總是出人意料。
比如說,摔倒打橫的紡車,其實很多人都見過,但李雲心卻因為這個,想到了可以在那上頭多加幾個紡錘。
比如說,甜菜疙瘩能吃出甜味來,人人都知道,但李雲心卻因為這個,想到了可以把那玩意兒煉製成糖霜。
……
再比如說,貧寒人家的小娘子,多半從小就開始做力所能及的活計了,很少有人想到,要讓她們識字,學打算盤,甚至是學種田。
說起來種田,往往都是祖輩上怎麼種,後人就怎麼種。很少有人想到要怎麼改進堆肥的法子、怎麼改進除蟲的法子,怎麼改進耕田的法子……
李雲心竟然想到,要辦一所女學。
這個想法,於青梅既覺得很意外,又覺得很自然。
而且,她也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當下,於青梅就給李雲心回了信,確切地說是一張邀請李雲心來找她玩的帖子:
“園中梨花正好,可否小酌一杯?”
李雲心高高興興地來了,倆人就著梨花,還喝了一回梨花酒。
李雲心和於青梅打著賞花看景之類的借口小聚了好幾回。
每回小聚,都要討論一下辦女學的事兒,但對女學的章程,卻一直沒有得出來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版本。
第三回討論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五月初。家家戶戶都開始籌備端午節了。
李家卻又一次成了靠山屯八卦的焦點。
五房的陳氏,曾經給裴英提過,她娘家那邊,有個做小地主家庭的獨養女兒,看中了李希義,托了她從中牽線搭橋。
這兩人一個嬸娘、一個嫂子,直接就做了主,安排了一場相看。
孰料,那小娘子,對李希義是怎麼看怎麼滿意。
李希義卻全程一直麵無表情。
過後裴英問他的意思,他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拒絕就拒絕了吧。裴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小地主家裡,十分寵愛女兒。把個好端端的小娘子,生生養得,像個小兒郎一般粗壯。
若不是娶不上媳婦兒的男人,哪個不想娶個自己瞅著順眼的?
李希義對這件事兒的反應,似乎有點兒大。
他不隻是拒絕而已,甚至都不願再頻繁地到那個屯子去賣豆腐了。總是不辭勞苦地在其它村鎮輪轉,直到彆處都輪轉過了兩三遍了,才會再到那個屯子去跑一趟。
李希仁正想跟李希義聊聊這個事兒呢。
李希義卻主動跟裴英提起想要成親,說他已經看中了一個適合的女人。
裴英問了情況,頓時覺得頭大無比。
李希義看中了三合村的一個小寡婦。那小寡婦模樣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但人人都傳說她命不好,克死了相公。
裴英覺得,李希義若是娶了她回來,旁人一準得暗地裡戳自己的脊梁骨,罵自己沒安好心,想把兄弟克死。
那小寡婦十五歲上,便嫁到了三合村趙鐵牛家。
趙鐵牛人如其名,體壯如牛。成親的時候,剛滿十八歲。成親之前的十八年,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過。
但自打兩人成了親,不過兩年多的功夫,這鐵打一樣的漢子,竟然得了區區一場風寒,就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