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乾人證的見證之下,蘇慎的舅公和蘇老爺子立下了一紙契書。
契書上寫著,如果蘇慎的父親在留下子女之前過世,或者年過二十卻依然未婚無子,那麼蘇慎祖母留下的那份嫁妝,蘇慎的舅公就要一點兒不少的全部都從蘇家索要回來。
而如果蘇慎的父親在二十歲之前順利成親生子,那麼蘇慎祖母留下的那份嫁妝,蘇老爺子就要在蘇慎父親有了子嗣之後將之全數交予蘇慎的父親繼承。
蘇慎的曾祖母當然不願意自己兒子簽下這樣的一份契書,她可是也惦記著自己前兒媳婦的這份嫁妝呢。
可蘇慎的舅公卻請動了當時蘇氏一族的族長以及當地知府,有了這兩位的大力支持,蘇慎的舅公最終總算逼得蘇老爺子母子作出了讓步。
正是因為有了這份契書,蘇慎的父親才能順利長大,順利娶妻生子。
可這份契書到底不是萬能的,蘇老爺子一個“孝”字壓下來,蘇慎的父親哪裡還能堅決討要自己生母的那份嫁妝?
他與蘇老爺子周旋數年,期間無數次鬥智鬥勇,但蘇老爺子和彭氏卻也還是拖了很多年才把蘇慎親祖母留下的一小部分嫁妝還給了蘇慎的父親。
至於剩下的一大部分,則是早就已經被彭氏一點一點蠶食成了她的所謂“嫁妝”。
蘇老爺子心知,蘇慎對過去的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簡直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那麼他此時提起彭氏的嫁妝,很顯然就是為了紮他這個偏心眼兒祖父的心窩子了。
可蘇老爺子又能怎麼辦呢?
難道他還能自己親手揭了自己的老底兒不成?
要知道彭氏當初蠶食他發妻的嫁妝,他可是也有在暗中推波助瀾的。
尤其是對蘇慎父親的壓製,這事兒幾乎就是蘇老爺子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怎麼不說話?難道我的這個主意不夠好嗎?”蘇慎一臉快意,他盯著蘇老爺子,等著他作出抉擇。
蘇老爺子雙眼通紅,看著就像是一隻已經陷入絕境的野獸,他對蘇慎道:“你彆忘了你可是沒有任何證據的!難道你說是彭氏婆媳害死了你娘,官府就一定會采信你的證詞不成?”
“我沒這麼想啊。”蘇慎眉梢微挑,“你不會以為我和你們一樣天真的惹人發笑吧?”
“雖然我知道是誰害了我娘,可我也知道自己沒有證據,所以我並沒有跑去官府告狀。”
“可是告不告狀,和我要不要讓你們血債血償,這兩者之間應該沒啥必然聯係吧?”
“你見過有誰報私仇,居然是和官府辦案一樣,一板一眼追求人證物證俱在的嗎?”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隻是單純的報複而已。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兒都已經看不出來了吧?”
“老邁昏聵到這個地步,你是怎麼想到還要繼續當官的呢?”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人貴有自知之明?”
蘇老爺子被蘇慎這連珠炮一樣的嘲諷話語給氣得氣血翻湧,他努力壓下喉頭的一股腥甜,“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你就一口咬定是彭氏婆媳害了你娘?你難道就不怕自己報複錯人,反而讓真凶逍遙法外、逃過一劫?你就不怕自己的衝動、魯莽,會讓你娘九泉之下也難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