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的話……”路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燕小宥已經說服了戴葙,戴葙正繃著身子讓她擦汗。
燕小宥給戴葙擦了汗,把鐮刀放在地上,蹲下身去背戴葙。
戴葙知道她,也是不大熟悉,但是知道是哥哥的同學。
路鋥目視著燕小宥,木納的說“你回去,不要你摻和!”
燕小宥已經背起了戴葙,臉色一沉,望著路鋥,冷冷的問“葙葙那麼小,能跑多久,等會她累了,誰來照顧?”
“你……”路鋥累的無話可說,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說“哎呀,走走走!”
燕小宥側頭看著戴葙,戴葙也正看著她笑。
燕小宥說“葙葙,姐姐等會兒要跑,你抓緊我。”
戴葙點頭,汗津津的小手抓著燕小的肩膀,目光黯淡的看著薑寞。
夕陽西下,三人在路上奔跑著,風中都有滾燙的汗水。
日影斜長的把影子拉得長長的,戴葙抓緊了燕小宥的肩膀,視野裡全是和風一樣的景象。
夜幕星河,晚風吹來時都是熱的,與六十多度的熱水沒有任何區彆。
亮著燈的鄉鎮醫院在路鋥的視野裡時,他加快了速度往前去。
在拐角處看到了救護車,救護車尾氣未散,一股子怪異的氣味撲麵而來,路鋥往邊上挪了挪。
一個護士推開車門下來,借助微弱的燈光看到了四個孩子走進了鄉鎮醫院,疾步走到路鋥麵前,目光卻是落在了他身後的男孩身上。
護士問“是不是薑寞和路鋥?”
路鋥前腳才進了鄉鎮醫院大門,後腳就聽到了她這麼問,有些懵,出於禮貌,還是答非所問“你是?”
“我們接到一個叫薑秋的電話,抱歉啊,我們來晚了,路上一直堵車,還出了車禍。”
護士一邊把擔架取過來,還有幾個護士也跟著來把薑寞輕輕地放進去。
急三火四的進了手術室,門一關,偌大的走廊寂靜無聲,隻有微風從縫隙裡鑽進來。
路鋥跟著到了手術室門口,門關了以後,他全身的力氣仿若被什麼抽走,軟弱無力跌在原地,他後仰著,雙手撐著地麵,抬頭看著紅光閃爍的手術室。
歇息夠了,心跳恢複了正常,路鋥甩了甩頭發,不少的汗水都印在無數腳印的白色地板磚上。
燕小宥汗如雨下,體力不支,腿腳都在打顫。
她把戴葙放下來,自己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到薑寞進了手術室,懸著的心微微鬆了些。
燕小宥拉著戴葙的手,好怕一個不留神就不見了。
燕小宥把鐮刀丟在一旁的角落,緩緩地站起來,捶打酸麻的小腿,牽著戴葙走向坐在白瓷磚上的路鋥。
路鋥左手撫著額頭,肘部搭在膝蓋上,右手拿著手機,看到了二十多個未接電話,他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心裡難受到窒息,十個未接電話是薑秋的,十五六個是繼母萬語語打來的。
路鋥對萬語語是敬重的,收起了低落的情緒,他按下了萬語語的號碼!
萬語語聽到來電鈴聲,手上的洗潔精泡沫都沒來得及擦,拿起桌上的手機就按了接聽鍵。
萬語語焦急萬分,帶著責備的語氣“小鋥,你怎麼不接電話?”
路鋥擾了擾頭發,一手的汗水,他臉上沉重,語氣很溫柔“媽,薑寞昏倒了,我們送他來醫院,來的路上急,沒聽見!”
萬語語一聽,從頭涼到腳,語無倫次的說“那他怎麼樣了?”
“剛進手術室,”路鋥慢慢站起來,隻覺得腿腳都不是他的了,對著電話輕聲細語“媽,我打電話給薑叔叔說一聲,我回家了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好好好,”萬語語連說了三個好,又催促他且帶著關心“那你快打電話給他,注意安全啊!”
“好。”路鋥應了,等那邊沒了聲音,他才按了掛斷鍵。
回頭看到了燕小宥和戴葙,路鋥微微一笑,拿起了手機按了薑秋的號碼。
幾乎是一響,薑秋就接起來的“小鋥,你們到了嗎?”
“到了,在手術了。”路鋥說話時,走到戴葙身旁,把她摟在懷裡“葙葙在我邊上。”
薑秋鬆了口氣,繃緊的身子一軟,倒向車座靠好,又抓緊了懷裡的背包。
路鋥聽到那邊沉重的呼吸和抓緊什麼東西的聲音,就又說了句“薑叔叔,您彆慌!”
聽筒裡傳來這句話,情緒本就低落的薑秋鼻子一酸,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來的“路鋥,謝謝你!”
路鋥領著戴葙走到了手術室門口,恨不能從風縫隙裡能看到什麼,對那邊溫柔道“那薑叔叔,我先帶葙葙。”
“嗯,”這個字薑秋是怎麼說出來的他不知道,他鼻子不太透氣,拿著手機在手裡握了握。
前方路燈裡的黑夜,寂靜的夜,熱的似滾水的熱浪,打開的車窗外時不時來了一聲淺淺的蛙鳴。
戴葙的小手在路鋥暖烘烘的大手裡,她抬頭看他。
他在看手術室的門。
燕小宥在一旁看著,抱著雙臂試圖取暖,醫院裡的晚上冷氣很重,她的衣服被汗水濕透,吹了很久的風,感覺到很冷很冷。
路鋥望向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遞給她,又說“有點臟,但能擋風!”
臉色慘白的燕小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已被他抱進懷裡的戴葙,慘白的臉上有那麼一點點顯而易見的微笑,她伸手接過來,披在了身上,對路鋥說“謝謝!”
“是我謝謝你,不然葙葙沒人照顧。”路鋥瞧著沒有臉上血色的戴葙,又聽到了她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幾聲,想來是餓了。
醫院大院裡一聲馬嘶,戴葙就像打了雞血似的,騰地從路鋥懷裡滑下來,又拽著路鋥的手,指向了門外“路哥哥,外婆和外公!”
路鋥一愣,把戴葙往燕小宥身邊輕輕地推了一下,對她勉強微笑“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她!”
路鋥從手術室的走廊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院子裡,有馬的特殊氣味。
循著那個特殊的味道,他追了出去,看見馬車與馬的身影。
路燈下的白馬更白了,老人駕車的嫻熟,後邊的老人半坐著,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
因光線不是很好,他們走的很慢。
路鋥追上去,朝王杳冉的背影喊“蔣奶奶,我是路鋥,你等等。”
王杳冉趕車的手一頓,馬也知趣的停下。
王杳冉回頭,路燈下的小孩滿頭大汗,喘著粗氣,走路都顯得搖晃。
“路鋥,”王杳冉看他,很驚訝的問“你怎麼在這?”
蔣湛也說“大晚上的在這做什麼,快回去,不安全。”
路鋥緩和以後,他深呼吸一氣,對王杳冉與蔣湛說“薑寞昏倒了,在手術室裡,葙葙餓了,能不能買點飯給她吃?”
一下子得到兩個消息,王杳冉思緒再亂,也踉踉蹌蹌的去買了。
路鋥跟著王杳冉,在她邊上嘀咕了一句“奶奶,你能不能多買點,我同學也在,她也沒吃飯,我也……沒帶錢!”
王杳冉心裡的心疼勁兒上來了,對著路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就多了好幾個菜,快速的裝在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