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學那天,天空很藍,白雲在天上靜靜的飄著,白樺樹也綠茵茵的,時不時間掉下來一兩張葉子。
戴葙仍舊保持著以往的態度進入班級,她本就個子小,從一年級到五年級,都是坐在講台前的那一排。
她無暇關心誰是轉學生,心裡隻是想著易漾轉學走了,沒人和她一起上下學,沒人和她一起進辦公室,也沒人和她一起去小賣部偷偷的買一根老冰條。
趴在桌上,拿一本書蓋著腦袋,腦海裡全是易漾的調皮淘氣,還有那張臉上永遠都是陽光燦爛的微笑。
感覺到書被人拿走,戴葙伸手去抓,在頭頂抓了幾分鐘,什麼都沒有,緩緩地抬起頭。
眼前是一個淺灰色的衣擺,再仰起頭,看到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子,是……
戴葙想不起來是誰,趕緊起身把書拿回來,放在桌上有意無意的翻看著。
白阿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走到她邊上的位置坐下,手撐著下巴頦兒,“你好呀!”
“你是誰?”戴葙頭也不抬,就反問,警惕的把鋼筆拿在手中。
“白阿狐,你忘了?”白阿狐笑笑,沒有感到什麼異樣,隻是還定定的望著她。
“噢,”有了點印象,但仍是模糊的,戴葙伸手去抓他拿走的語文筆記,“彆動我東西。”
白阿狐鬆手,把眼鏡摘下來,看到的隻是模糊不清的臉,將眼鏡戴好,調侃幾句,“我沒戴眼鏡都記得你,你記性真是……”
“葙葙,”教室門口,千遖拎著午飯便當盒,朝戴葙招了招手。
戴葙不再搭理白阿狐,把書包收拾了一下,就走去和千遖並肩走著。
“怎麼了?那人誰?”他問。
“忘記了,”戴葙習慣性的從他手裡接過午飯便當,聞到了裡麵散發出來的香味,“你做的?”
“嗯,”千遖摸摸鼻子,來到校園的小亭子裡,打開了便當盒,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戴葙沒什麼胃口,還是把飯菜吃完,吃完了去洗便當盒的時候,她問,“你們真鬨彆扭了?”
“嗯,”千遖微微頷首,擠了點洗潔精,打出了泡沫,忽然又笑了,“他沒來找你了?”
千遖口中的他,戴葙知道說的是誰。
戴葙搖搖頭,一臉無奈笑著,“我就說了一句話,就幫你搬行李,一直不理我,就連路鋥,也在他的影響下,疏遠了我。”
“沒事,我陪你,”千遖把便當盒裝回袋子裡,“你彆擔心,過段時間兒氣消了,就會來找你了。”
千遖的安慰,在戴葙這裡很痛苦,她看著千遖,無聲的笑了。
“燕子姐姐呢?”她問。
“去彆的班級了,在另一個教學樓,”千遖回答。
腳步一頓,戴葙回頭看他,“什麼?”
千遖也停住了腳步,索性把話脫口而出,“路鋥也從薑叔叔家搬出來,去了萬阿姨的出租屋。”
戴葙啞然,沒有再說話。
回到了各自的教室,戴葙一下午都是迷迷糊糊的,完全想不通。
放學的時候,去了戴弦的教室門外,看到他在值日,就去了花壇那邊等他。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慢慢朝她這邊走來,戴葙循聲看去,是……
誰來著?
白阿狐坐在她邊上,把眼睛往上推了推,他問,“你還不回家?”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我等我弟弟。”她說。
“很晚了,等會你回家會不安全,我們一起回去吧,”白阿狐手肘撐著膝蓋,從鏡片裡可以看到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
“隨你,”戴葙知道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走,索性也不再趕他。
戴弦放好了垃圾桶,背著書包從教室裡出來,“姐姐。”
他小跑過來,很自然的拉起了戴葙的手,走向了校門。
白阿狐在後麵懶懶散散的跟著,一隻手拉著書包帶子,一隻手拿著手機,單手在鍵盤上飛舞,不一會兒一條信息就發了出去。
校門口的一個角落裡,薑寞在後麵看到了,他慢慢的走著,和他們保持距離。
晚霞在半空中灑下來,戴葙和戴弦的身影就在晚霞裡,鍍上了一層紅暈。
白阿狸耳裡有耳機,放著很輕快的音樂,心裡也很有節拍。
到了單元樓,戴葙和戴弦回家,也不看身後的白阿狐。
白阿狐隻是笑笑,拿出鑰匙開門,家裡還是那麼冰冷冷,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客廳裡才有了晚霞照進來,屋裡才有了貌似暖和的的味道。
戴葙進了屋,覺得有哪裡不對,就又悄悄的站在門口看了一眼。
曾是易易和易漾的家,現在已經以二手房賣出去了。
看到了那邊的門關得嚴嚴實實,才又縮回了家。
戴弦捧著杯溫水過來,慢慢的喝著,不解姐姐的這舉動,“姐姐,怎麼了呀?”
戴葙搖搖頭,換了拖鞋走到臥室裡,把書包放在書桌,看了一下時間。
元婉裡和戴晚該回來了吧?
戴晚回來,把小書包一丟,就丟在了沙發裡,整個塞進了沙發裡,抱著枕頭苦著臉,“奶奶,我餓了,想吃糖醋排骨。”
“嗯,等著啊。”
元婉裡很寵戴晚,和戴弦,就做了一大盤糖醋排骨,上麵撒了些鬱鬱蔥蔥的蔥花蔥白,激出來陣陣的香味兒,在客廳裡繞來繞去。
戴葙快速的吃飯,期間隻夾了素炒小青菜,素炒西蘭花,和涼拌黃瓜,把一碗米飯很快吃下肚。
戴弦拿起來的筷子,都不知道要夾哪個才好,索性也是和戴葙一樣,吃完了就下樓去散步消消食,順便鍛煉身體。
飯桌上隻剩了元婉裡和戴晚,戴招三人。
戴招習慣了這樣的事,也懶得去說了,匆匆吃完飯,到陽台上去站了一會兒,抽了兩根煙,等煙味散了不少才回到客廳。
茶幾上是剛切成小塊的蘋果,洗的乾淨的小番茄。
戴招看了拿著牙簽吃水果的戴晚,嘴巴張了張,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落到了肚子裡沒了回音。
戴晚眨著眼睛,水汪汪的眼珠子裡像是有了星星,她看著戴招,咬著牙簽,糯聲細氣,“爸爸,怎麼了?”
“沒事,”戴招微微一笑。
“嗯,”戴晚繼續吃水果,看著電視裡傳出來滑稽的畫麵和笑容,她也會跟著哈哈一笑,有時笑的前仰後合,滿麵紅光。
晚間的春風很溫柔,輕輕地拂過來,在臉上輕輕柔柔的烙下一些印跡。
戴葙雙手兜在衣服兜裡,慢慢的走著,邊上跟著了一個小不點戴弦。
戴弦出來很少和戴葙說話,因為這個時候,是她心情不好,想要安靜。
戴弦就在她身邊,默默的陪著她。
隻是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去,再也不走西北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