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都不明白馮源的用意,甚至有了一些無端的猜想,就連京城一些青銅器專家都驚動了,包括著名青銅器專家王襄在內,得知此事之後,也曾經在聲討馮源先生,說他是隻浪費國家資源,中飽私囊。
然而,馮源先生麵對一切不和諧的聲音,卻堅持已見,最終迎回了這套編鐘。當編鐘進入滬上博物館之後,王襄更是親自登門,大放厥詞。然而,誰也不會想到,幾年之後馮源先生就為這套編鐘洗刷不白之冤,當時那100萬港幣,恐怕連最小的那個編鐘都買不到。
這件事本來是發生1992年的,按照道理來說,這套編鐘現在已經在滬上博物館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發生了改變,但是通過宋敏的表述,陳陽認定這就應該是那套晉侯蘇鐘。
宋敏來的很快,第二天上午就到了江城,跟宋敏同來的,還有馮源老先生。當昨天宋敏說有人有辦法鑒定這套編鐘的時候,馮源老先生興奮不已,特彆要求自已一同前來。
當宋敏聽到陳陽讓自已去婦產醫院找他的時候,宋敏也愣住了,他媳婦這麼早就生了?不對呀,自已上次見過陳陽老婆,這日子不對呀!
等到了婦產醫院,宋敏從陳陽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在醫院的涼亭內,陳陽看著眼前編鐘的照片和拓片,更加確定了自已的猜測。跟著宋敏一同前來的馮源先生,看著陳陽的年紀,心裡有些擔心,這麼年輕能行麼?可當著宋敏的麵,馮源也不好說什麼。
“馮老先生,您好,”陳陽看過照片之後,抬頭笑著衝馮老先生說道,“早就聽說您是我國青銅器鑒定的高手,本來今天能見到您,我心裡是非常高興的。”說著話,陳陽無奈的抿了一下嘴,“可無奈的是,我家中有事,隻能在醫院接待你們,怠慢了。”
“這樣,等一會咱們完事了,我請你吃好吃的!”陳陽拍著胸口笑著說道。
馮源也是淡淡一笑,表示自已不在乎這些,聽宋小姐說,陳陽有辦法鑒定這套編鐘的真偽,不知道是什麼辦法?
陳陽嘿嘿一笑,指著拓片上說道,“馮老先生,鑒定這套編鐘真偽的重點,就是在銘文上!”
“哦?”馮源好奇的看了一眼陳陽,“陳老板,我不是質疑你,最近兩年我也或多或少聽過你的事,像陳老板這麼年輕,能有這種眼力,我是從心裡高興的。”
“但陳老板,西周的編鐘都是青銅器,想要在青銅器上鑿刻銘文,就需要比青銅器更鋒利的工具,最常見的也就是鐵器了。”說到這裡,馮源緊皺著眉頭,“但根據文獻記載,在西周的時候,並沒有掌握鋼鐵的冶煉技術,而這套編鐘又全都符合西周的特點,你怎麼能證明它不是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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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陳陽點點頭,表示馮老先生說的沒有問題,但文獻沒有記載的,並不代表沒有。最關鍵的一點,編鐘它是樂器,十四件編鐘都有自已的音律。如果有人造假,在編鐘上隨意刻字,那很容易就改變了音律,你隻需要輕輕敲幾下,就能聽出來了,這不是沒事閒的麼?
“還有,這本身就是西周的物件了,造假者為什麼要在上麵刻上銘文?就為了抬高價值?”陳陽邊說邊搖頭,“編鐘在西周,指定是皇家所用,價值都不用想,何必畫蛇添足呢!”
馮源聽完點點頭,這跟自已所想差不多,可這沒用呀,所有專家都不認同,自已根本就說服不了他們。
“所以說,還要看銘文,”陳陽將銘文拓片擺放到宋敏和馮源麵前,“全篇銘文用利器刻出,且筆劃流暢規正,第一組為大鐘,紋飾淺而細,第二組為中小型鐘,紋飾深而闊。”
“從造型上來講,兩組也有細微的差異,可能並非同一時期鑄造,鐘上銘文雖然為利器刻鑿而成,筆畫轉折處要分四五刀或是五六刀的接連刻鑿,筆道才能連起來,刀痕至今非常明顯。”
“這不是重點,我相信那些專家也看的出來,主要看銘文內容。”
陳陽說完話,將手中的照片整理了一下,大致擺放出一個順序,“惟王卅又三年,王親遹省東國南國。正月既生霸戊午,王步自宗周。二月既望癸卯,王入格成周,這應該是開頭。”
說著話,陳陽將編鐘上的銘文一一解讀了起來,“既死霸壬寅,王償往東。三月方死霸,王至於,分行。王親令晉侯蘇:率乃師左氵舟(周)鑊,北氵舟(周)□,伐夙夷......”
將所有銘文讀完之後,馮源吃驚的抬頭看著陳陽,這些可都是西周文字,就算是自已當初看到的時候,也不能全部解讀出來,他居然直接就全都說出來了?
“什麼意思?”宋敏在旁邊開口問了一句。
陳陽側頭白了一眼宋敏,“宋大小姐,沒事看看書......”隨後擺擺手,“還是算了吧,這上麵記錄的東西,你就是看書也沒用!”
整段銘文,記錄了周厲王三十三年,晉侯穌率兵隨周王巡視東土、征討叛亂部落—夙夷,大約用三個月平定叛亂,凱旋而歸並立功受賞的事。宋敏聽完點點頭,“我說怎麼又生又死的,原來是記錄打仗的事情。”
陳陽回頭看了一眼宋敏,“這上麵什麼時候記載生生死死的事了?”
“你剛才自已念的,什麼生吧,死吧什麼的?”宋敏指著照片,向陳陽問道。
“哎呦我去!”陳陽一拍額頭,“那不是說生生死死,那是古代計時單位!”
“既生霸、既死霸,是霸王的霸,不是口頭語!”陳陽無奈搖頭笑著,“合著,你的意思,就是死吧,死完了投生吧,對吧!”
宋敏用手在陳陽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一撇嘴,“我是商人,又不是古董商,哪裡懂?”
既死霸,也叫既死魄,意思是月之下弦至晦的一段時間,弦是指月中分,有上弦(每月農曆初七初八)和下弦(每月農曆廿二、廿三),望是指每月十五月圓之日,晦是指每月最後一日,朔是指每月月初,又指新月,晦朔弦望是指月亮從虧到盈再到虧期間的四種狀態和對應的日期,這是古人計時單位。
馮源聽完心中不由豎起了大拇指,在旁邊微微一笑,這陳老板確實有本事,就這東西,放眼國內都沒幾個人能說的如此詳細,甚至一些專家、學者都說不明白。尤其是像陳陽這般大的年輕人,幾乎沒有,現在看來,人家陳陽能一眼就看懂這編鐘上的內容,那也不稀奇了。
“這個我回頭找機會在教你,”陳陽衝宋敏說了一句,“我們來繼續說編鐘,編鐘上的這段銘文,在《史記》之《晉世家》及《十二諸侯年表》是有相關記載的,但我覺得,這編鐘上的銘文記載不全,主要是沒有結尾。”
陳陽將手裡的照片放在馮源麵前,“馮老,我估計至少缺了兩隻編鐘,如果能找到另外兩隻編鐘,對照一下,那絕能證明這十四件編鐘為真品!”
去找另兩件編鐘?馮源聽完眉頭皺在了一起,這上哪裡找去?這可是編鐘,不是廟裡的撞鐘,而且這還隻是陳陽的猜測,先不說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陳陽,我覺得你這個辦法行不通,”宋敏抱著肩膀發愁起來,“這距離拍賣會不到半個月時間了,你讓我去哪裡找那兩件編鐘去?”
“去山西曲沃縣!”陳陽張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
陳陽抿嘴一笑,微微眯縫著眼睛,掐動手指,“我掐指一算,你們在那個方向有貴人相助,想必此去一定有所收獲......”
“好好說話!”宋敏懟了陳陽肩膀一下。
“好吧,之前我聽邊老說過,在92年的時候,他們在那裡發現了晉侯墓,在發掘過程中,有一夥膽大的盜墓賊,居然從另一個方向打了一個盜洞,趁著天黑警備鬆懈,進入墓中盜走了大量的陪葬物,在後期整理時發現,有兩件編鐘盜墓賊沒有帶走。”
說著話,陳陽用手指點點照片,“既然這套編鐘銘文記載的是晉侯蘇,你們不妨去當地問問!”
陳陽說完之後,看了看兩人,自已隻能幫你們到這裡了,在往下說,就可以告訴你們直接找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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