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收回思緒,鐵淩霜側頭看去,之間這稍小的水池對著的殿堂,茅屋一般,低矮破舊,門口半敞著,與並排那金光閃閃的財神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本來應該掛在門上的牌匾掉落在地上,在門邊躺著,上麵寫著三個楷體大字“一念殿”,兩邊各有一個枯瘦掌印,一淺一深。
頗為新奇,這靈穀心寺得帝王題匾,香客絡繹不絕,怎麼會留著這麼一個破敗的茅屋在此礙眼。
似是看到鐵淩霜眼中疑惑,那白衣僧人普法嘴角輕輕一笑,對著那破敗茅屋深深一禮,
“頓悟成佛,一念之間。此一念殿堂,乃我寺初代住持頓悟之地,仿佛西方如來身後的菩提聖樹。故一直保留原樣。”
似乎聽出了些許自豪挑釁,瞥了眼麵前的青頭白蟲,嘴角翹起,心中嗤笑,什麼佛門,什麼內門外門,還在名利場邊緣轉悠,真是一群連自己都騙的禿驢。
洪寂大師臉色也是一僵,側頭不悅的瞥了眼普法,那普法似是想到了什麼,知道自己失了口,也低頭不語。
鐵淩霜抬腿走近一念殿,掃了眼殿中,隻有一尊小小的泥塑菩薩,渾身金漆剝落,坑坑窪窪的,若不是體型寬厚肥圓,躺的姿勢甚是悠哉,根本認不出是彌勒佛祖。
低頭腳邊的牌匾,掠過那方正顏體大字,仔仔細細的看著那兩個掌印。
鐵木所製牌匾,怪不得幾百年過去,沒有蟲蛀,一道稍微淺的掌印,邊緣圓潤,紋理清晰,似是精心打磨刻印而成的,隱隱佛韻悠然。
另外一個掌印就頗有高手風範,掌印深深,焦黑深邃,周圍絲絲裂紋蔓延,隱隱有焦黑痕跡,似是魔火焚燒。
盯著那稍深掌印仔細觀察一會兒,瞥見身後跟來的兩個和尚臉色都不太慈祥,鐵淩霜壓下心中疑惑,思索片刻,輕聲問到,
“貴寺之中,除了那朵並蒂雙蓮,是否還有其他靈物?”
此話問出,鐵淩霜緊緊盯著麵前兩人眼睛。
那老和尚搖搖頭,並未說話,年輕的普法和尚微笑搖頭,輕聲說到,
“天地之物,飛禽走獸得開靈識已是萬難,這花草樹木想修得一絲靈識,更是罕有,施主麵前這株並蒂蓮,已是我寺廟至寶,並無其他。”
鐵淩霜點點頭,掃視一圈,又仰頭掃視了院外遠遠幾百米的地方,鐘山山腳下一個小山坡,眼神微眯,就要向外走去,
“施主,是否近來殺意漸起?”
頓住身行,轉身看向洪寂老和尚,見他白須抖動,雙眼似是悲憫,鐵淩霜嗤笑一聲,斜眼瞥了下那深深掌印,嘴角揚起,也不說話,看著麵前兩個和尚麵色又是僵住,拎著鐵槍,走了出去。
一念殿前,兩道人影低下頭,年輕的普法似麵有不忿,氣息不勻,眼中也閃過一道金光,正要說話,洪寂長出一口氣,念了聲佛號,獅子吼又響起,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普法,你近來漸進浮躁,若是看不破相,恐怕也會如祖師一般。”
看著麵前普法低下頭來,雙手合十,靜聽師訓,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象,則見如來。去吧,沿山修行,上下九次。”
耳中聽到《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中偈語,普法低頭稱是,脫下僧鞋,光著腳,口中默念著,沿著碎石小道,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看著愛徒身影消失,普法走到那株並蒂雙蓮前盤坐而下,收回獅子吼,低聲默念,不再是《金剛經》,而是供人開悟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淡淡金黃氣息由口而出,化作縷縷金霧,籠罩兩朵蓮花。
出了靈穀心寺,鐵淩霜沿著山腳小路慢慢的走著,一路掃視著周圍,不時低頭看向腳下越來越遠的寺廟。
走了一炷香時間,一路上並無特殊痕跡,來到小山坡坡頂,抬頭看去,遠遠的鐘山山頂,也似禿子一般,森森林木恰好到了腦殼下,山頂倒是一片油量光滑。
聽說人體內腎氣足,就會脫發,若是心憂煩躁,也會禿頂。不知道這鐘山是紫金之氣太盛,衝掉了山頂樹木,還是胸口堵著金鐵,煩悶不堪,也如和尚腦袋,光禿禿的。
嘴角帶笑,鐵淩霜轉過身來,低頭看著山腳下的靈穀心寺,佛堂殿閣,如小桌子一般,那群和尚,真的成了青蟲,三三兩兩在桌子間爬動著。
正自心下歡喜,細微聲響傳來,側頭看向來路,一道白色身影,低頭慢慢走上前來,赤腳光頭,正是普法和尚。
鐵淩霜凝目看去,隻見他右手五指張開,指尖微微收緊內扣,似是龍爪,放在胸前,隱隱金光凝聚爪心。
左手化掌下壓,放在身側,似按似撫,掌緣淡淡碎金氣息,夾雜著黑色紋路。那普法也不抬頭,一步一頓,口中低聲念佛,走到鐵淩霜身邊,微微側頭瞄了一眼她手中拎著的鐵槍,繼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羅漢雙相,降蛇伏貓,看來你師傅很看好你。”
看著身邊和尚身軀一緊,氣息微微散亂,也不回頭看自己,站立一瞬,平靜氣息,向著遠處鐘山山尖走去,鐵淩霜冷冷一笑,甚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