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雨很小,卻一直未停歇。
楊波下令在路邊搭幾個棚子,開戰之時,有人在棚子裡裝彈,有人在外麵放槍,避免因為火繩或者火藥沾染上雨水,鳥銃開不了火。
眼前這條路,通往梅鎮,楊波站在陡坡上眺望,小路彎彎,就像一隻飛魚一頭紮進百米之外的霧海裡,這是幻覺,當然不真實。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伴隨一聲嬌喝,從迷霧中傳來,楊波聽的真切,叫道“有人來了。”
何起風立刻從壕溝裡探出頭,火銃手也在瞭望,不過手裡並沒有火銃,火銃手隻能在開戰之時,才能把火銃從棚子裡拿出來,槍機處還要用油布遮擋。
一騎黑衣白馬從迷霧中飛馳而出,馬上之人披著鬥篷,鬥篷在身後飛揚,響聲獵獵。
“彆開火,是大小姐。”楊波揮手高喊,“青兒”
沈燕青嬌喝連連,打馬疾馳,大青馬腳力頗為強健,竟衝上陡坡,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裘泗州的人馬已經出了梅宅。”沈燕青翻身下馬,立即道“都是輕騎,隻帶了長矛和馬刀,輜重留在了梅家。”
沈燕青從付先生那裡,得知楊波的計劃,心中惱怒楊波不事先跟她商量,當即就要前來養馬場質問,冷靜下來又想,何不先留在梅宅,觀察裘千戶的軍情動靜?直到官軍草草地在跑馬場用了飯,準備啟程奔養馬場而來,沈燕青這才騎上馬,搶在官軍之前趕了過來。
雨天不利於弓箭和火銃,官軍的安排倒是不出楊波的意料,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楊波笑了,說道“天助我也。”
沈燕青俏臉一揚,瞪眼道“猜你就是要動手,這麼大的事,竟不跟我事先商量?”
“青兒,我是擔心火銃無眼,萬一傷著你,可如何是好?”
“你當我是什麼,一朵花?還是一盤菜?”
沈燕青沒給楊波好顏色,伸手理了理貼在兩鬢的青絲,冷風為她白皙的臉頰抹上薄薄的一層胭脂,臉上還掛著水珠。
楊波眼熱地看著沈燕青,這不正是一朵出水的芙蓉花,秀色可餐的一盤菜麼?
何起風拎著把刀,奔過來,急聲問道“哥哥,裘泗州到了?”
“快了,吩咐下去,嚴陣以待。”楊波頜首道。
暮色更濃了,雨浠瀝瀝地還在下,風冷颼颼地還在吹。
裘泗州比預計來的快,影影綽綽已經有人馬穿出迷霧,出現在小路上,看樣子隊伍拉得很長,楊波探頭觀瞧,果然沒人帶弓箭和火銃。
這就是送上門的一盤菜啊。
有十來匹快馬走在前麵,遇到陡坡卻停了下來,此時的道路有些泥濘,這個坡又太陡,騎著馬上來可能很困難。
領頭的總旗下了馬,伸長脖子往坡上瞅了瞅,嘴裡罵道“怎麼沒見有人來接應啊,狗日的葛四寶,老子草你娘。”
“千總還沒跟上來,要不我們等等?”
總棋很不耐煩,啐道“等尼瑪個頭啊,過了這個坡,就是養馬場,等什麼等?全體下馬,上坡”
轟,轟,轟
坡上的火銃開火了,總旗應聲倒地,一顆彈丸正好打中他的腦袋,腦袋頓時開了花,腦漿迸裂。
總旗太倒黴了,首輪十發火銃,隻擊中了四人,兩人斃命,他居其一,另外兩個人也受到重創,重重地從馬背上跌落。
活著的人,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人立刻撲倒在地,有人撥馬往回跑。
嗖,嗖,嗖
往回跑的人可就倒黴了,右側的小山丘上,埋伏著方立春帶領的弓箭手,正搭弓射箭,一枚枚箭羽,破空而至,瞬間放倒六七個。
這十幾個人隻是裘泗州的前鋒哨馬。
此刻裘泗州行走在隊伍中間,正想著怎麼撩騷一下身邊的這位美貌女子。
那女子正是梅仙兒,她看到沈燕青騎馬離開梅家,楊波也不見蹤影,直覺養馬場定是有事發生,二叔又指望不上,隻好自己跟在沈燕青的身後,也趕往養馬場。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梅仙兒在離開倚紅樓的時候,暗暗打定主意,此生不再任由命運的擺布,首先不能讓人蒙在鼓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