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去沈府。”韓霜上了馬車,對車夫吩咐道。
“霜兒,你確信是去沈府?”楊波有些納悶兒,韓霜不過是個剛滿十歲的小丫頭,他不得不再次確認一下。
尤素卿自己都說過,她和沈繼之不妥帖,既然尤素卿在沈家堡有自家的宅院,為什麼要去沈府,他們兩個和好如初了?
“公子,霜兒不騙你。”韓霜使勁點點頭,神色有些調皮,“去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趕到沈府,楊波下了馬車,看看天色,天氣晴好,陽光清冷,估計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
進了沈府,兩人改步行,走到沈府第三進院落,韓霜扭過頭來,嘻嘻一笑,領著楊波,轉身向西去。
西邊的圍牆上開著一個小門兒,韓霜取出隨身帶來的鑰匙,打開門,閃身進去,楊波蒙喳喳的,也跟著過去。
赫
眼前是一片竹林,真是彆有洞天啊。
楊波頓時恍然,原來這個院落才是尤素卿的宅院,兩家挨著,就隔一堵牆,中間還開著一道門相互連通。
進了門,門前幾級台階,台階與竹林中間一條小道相連,小道由五彩鵝卵石鋪就,兩邊都是高大的楠竹,葉子已經枯黃,主乾依舊翠綠,是那種帶著點黃色意味的綠。
竹枝搖曳,竹葉婆娑,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響,陽光射進來,斑斑駁駁的,透過楠竹的疏影,還能見過竹林外層層疊疊的假山,讓人頓生一種幽靜神秘的感覺。
楊波不由放緩腳步,行走其間,還能聞到一股子竹子清香的味道,倒是顯得超凡脫俗。
尤素卿催促楊波儘快和沈燕青成親,又嫌棄石廟簡陋,人多嘴雜,讓楊波考慮新房設在她自家的宅院裡,想必就是此處了。
問題是,楊波的格調沒這麼清高,他就一俗人兒,他一不做神仙,二不是文人騷客,裝這逼,給誰看?沈燕青也不是這路人啊。
彆說是楊波,就尤素卿豪放無比的性子,媚死人不償命的容顏,楊波都看不出她在這竹林裡修身養性的任何可能,這竹林和她也不搭。
楊波腹誹起來,難不成尤素卿也在裝?
親眼看到這宅院,卻讓楊波下了決心,這親就在石廟成了,愛咋咋的吧。
走出竹林,前方便是一座木製的小橋,橋下溪流淙淙,小溪的南岸,那是一座亭子?
樣式有些怪,下麵是半人高的遮擋,上麵倒是和楊波見到的亭子一般模樣,是敞開的,八角亭,勾角飛簷,每個角上還掛著個小巧的銅鈴。
“錚錚錚”
清亮的音色,不像是銅鈴的聲音,而是琴聲。
韓霜跑進亭子去稟報,又折返來。
“公子,快呀。”韓霜叫道。
楊波進了亭子,一個婦人正斜坐在長條椅上,看不到麵目,楊波也能認出這人便是尤素卿,她的坐姿一如既往地銷魂,滿滿都是她獨特的豪放氣質。
亭子中間是一張圓形的小石桌,上麵放著架古箏,一個年輕女子正叮叮咚咚地彈著。
彈琴女子著淡青色的輕裘,上麵是碎花圖案,白色的小花,細細的綠葉,雪絨的衣領,素雅恬靜的感覺。
見楊波走進來,尤素卿隻是扭過頭來,揮了揮寬大的衣袖,楊波正納悶兒該如何應對的當兒,身邊的韓霜已經施禮退下。
尤素卿這才輕舒玉臂,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指了指那女子對麵的一個長條椅,示意楊波坐下。
長條椅上放著一副棋具,楊波把棋具往一邊推了推,一屁股坐下,冰冷的長條椅,讓他感覺十分不舒服,索性架起了二郎腿,這才舒服一些。
石桌上焚著香,煙霧繚繞,聞著像是是檀香。
那女子彈著琴,頭也不抬一下,很投入的樣子。
琴聲悠揚,一詠三歎,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楊波不知道人家彈的是啥,但聽起來還不錯,婉轉空靈,古意十足,楊波甚至聽出些禪意來。
彈琴女子站起身,衝楊波輕福了一禮,“褚春分見過楊公子。”
果然是個美人,還是清新脫俗的那種。
會是誰呢?
她的名字裡麵有個‘芬’字?莫非她是
楊波咚一下放下茶碗,站起來抱拳還禮,“小姐姐可是洛英冰芬的那個芬?久仰久仰,嗬嗬”
尤素卿立刻甩過來一個白眼,楊波的行止太過粗魯,且不合時宜,這人做過的神仙事兒多不勝數,唯有這禮數,卻跟個白癡相仿。
‘難道他真是什麼天外來客?’尤素卿斜眼瞅著楊波,心道。
褚春分抿嘴兒笑了,盈盈坐下。
她這一笑,刹那間,亭子裡似乎突然明亮了許多,所謂明眸皓齒,大概也就這樣了。
還有那翹挺的小鼻梁,下午的陽光映照之下,粉雕玉砌一般,美到讓人不能呼吸。
人說,在一堆人裡麵挑美女,看眼睛,但要在美女裡麵挑絕色,就得看鼻子了,褚春分就生著那種精致的鼻子,小巧,但挺拔。
“一副色相。”尤素卿沒好氣地輕哼一聲。
楊波眼都直了,還能不失態?
楊波也覺察到了,赧然落座,一不小心,左手卻碰到長條椅上的棋具,立刻道“這裡有棋具呀,我陪你們那誰,殺一盤?嗬嗬”
“俗”尤素卿呲笑道。
邀人對弈,乃是一件雅事,哪有楊波這樣喊殺喊打的?
“聽聞公子精於棋道,春分神往已久,正好跟公子討教一二。”
語音清脆,如山泉擊石,聽著都讓人身心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