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萬裡這麼說著,突然停了下來
福來客棧的那些人,說起來是催債的,可在沈家堡的這些時日,他們似乎什麼也沒做啊!
就乾了一件事,還搞砸了。
難不成,真如楊波所言,倘若按照楊波的那個什麼理念經營錢莊,根本無需再上門逼債?
楊波不允許四通錢莊經營高利貸,所以現在錢莊對外放貸,大體上有兩種。
一種是對小商小販的短期貸款,看重的是抵押品的價值。
另外一種是長期貸款,長期貸款是抵押和信譽兼顧,偏重對方的信譽。
沈家堡的商貿眼下正處在飛速發展期,小商小販大多是短期貸款,賴賬違約的人極少,原因很簡單,生意機會多啊,借貸的人很容易就能把貸款還上。
而長期貸款,都是大項目,比如梅仙兒的楊波的地產項目,水泥工廠,電站,韓讚周那邊的皇莊項目,等等,封萬裡倒是不擔心,因為傻子都知道,這些項目楊波都有參與,就憑沈家堡現在的發展勢頭,都能賺大錢,根本不用擔心還不上。
不過最近,楊波也在和官府談項目,這就太不讓人省心了,眾所周知,官府哪有信譽可言?
風險總是有的,錢莊做的是錢的生意,這行業誘惑極大,畢竟財帛動人心。
即便在後世,違約、賴賬、構陷、欺詐處處可見,各種陰謀、陽謀屢見不鮮,有風險,但把壞賬率控製在相當低的水平,扣除不良貸款,錢莊依然有豐厚的利潤。
這就夠了,用不著那種動輒殺人放火的逼債手段。
楊波見封萬裡突然停下不說話,便問“封總,你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你的經營理念必須改變,不能再用暴力逼債。”
封萬裡搖搖頭,說道“據說你打算貸款給楊一鵬,用在淮安修路的項目上,官府,先不說靠不靠得住,咱也惹不起啊,老夫就問,將來楊一鵬要賴賬,你打算怎麼辦?”
“你以為我為什麼敢接楊一鵬的生意?”楊波拿起茶幾上放著的火搶,搖了搖,說道“我有槍啊。”
封萬裡望著楊波,疑惑道“難不成用槍就不是暴力?”
“有道是,人間正道是火槍。”
楊波施施然在書案後麵坐下“我是明火執仗,行的就是正道,你們是偷雞摸狗,行的是邪道,能一樣嗎?”
“籲”
封萬裡仰麵朝天,長吐一口濁氣,終是拿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
與此同時,在竹園,蒲佩瑤和沈燕青湊到一塊兒,正忙著試穿大婚吉服。
這次大婚,女方的裝扮、服飾由季嬸和柳絮在張羅,她倆都在,還有不少丫鬟婆子在左右忙著侍候。
大紅的綢緞開襟吉服,戴鳳冠,著霞帔。
霞帔很是講究,沈燕青的那件上麵繡著銷金大花,生色畫絹起花的裝飾,霞帔的兩頭呈三角形,下麵各帶一個金墜子。
蒲佩瑤是世子夫人,身份不同,霞帔的麵料更為精貴,上麵密密砸砸的都是金絲繡細碎小花,並有翠玉裝飾,看上去雍容典雅,貴不可言。
兩人終於穿好吉服,端坐在梳妝台邊上的靠背椅上。
果然我大明衣冠,承日之華,便如彩霞般璀璨,鳳冠霞帔,高端大氣上檔次。
隻是,這兩人也沒想到,穿件衣服都這麼累,坐在那裡還不能動,稍稍一動,季嬸就該來嗬斥了,因為今日的隻算是個預演,明日的才算正式的。
沈燕青拿起玻璃鏡瞧著,左右扭扭小嘴兒,顧影自憐起來。
鏡子裡的她美死了,嘿嘿
這時候,香兒來了。
香兒隻是個陪嫁的丫頭,自然沒資格著吉服,不過她也偷偷換了件繡著紅邊兒的夾襖,發髻高高挽起,插上個金簪子,薄施了粉黛,輕點了絳唇,粉麵桃花的感覺,卻是比平素嬌媚了幾分。
“大小姐,李靈兒帶到了。”
李靈兒就是先前在寧波被冒充楊波的吳金騙失去清白之身的那個女子,她爹是經營火紙的小販,他帶來一幫來自寧波的同行,眼下在沈家堡試驗新法造紙。
雷矬子這次回來,順便把躲在普陀山上做野和尚的吳金擒了來,讓李靈兒來,是因為她一根筋,言稱非吳金不嫁,可吳金被人斷了臊根,太監了,隻能去當和尚,還取了個法號,叫元成。
難不成,你要嫁給一個沒了臊根的和尚?
沈燕青忙了這半天,累壞了,也懶得再管李靈兒的這樁破事兒,讓楊波去處理得了。
“香兒,你去石廟找楊波來。”
沈燕青這麼說著,突然撲哧笑了,“順便也讓他看看新娘子的模樣。”
“可是”香兒猶豫著沒動窩。
蒲佩瑤朝沈燕青遞去一個白眼,搶白道“青兒,你不知道有個新娘新郎成親前不能相見的規矩麼?”
沈燕青哧笑道“又沒說看我,讓楊波看你不就成了?”
“看我?”
蒲佩瑤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沈燕青近前,頭上的金玉流蘇發出清脆可聞的聲音,亮晶晶的眸子看著沈燕青,嗲聲道“青兒姐姐,你就不拍楊波見了我,想換個新娘?”
沈燕青放下鏡子,瞅著蒲佩瑤,‘哈哈哈’乾笑三聲,然後臉色突然轉冷,向香兒斥道“香兒,你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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