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禪衣便小心翼翼的給他整理著有些散亂的鬢角,她不太會為彆人梳頭,隻能摸索著來。她梳了許久,雙眸都隻敢盯著那一束鬢角,不敢去多看一眼閉著雙眸的蘇若水。
“明日下葬,就葬在他的茶莊裡吧。”言禪衣退出靈堂時,手中還攥著那隻再普通不過的竹簪。
言禪衣跪了太久,原本就還虛弱著,此刻的她更是疲憊不堪。她交待完這一句,轉臉便又昏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她的床榻邊坐著的,是風華。
“春巧呢?”言禪衣撫了撫額,掙紮著坐了起來。
“蘇若水今日下葬,她過去那邊了。”風華體貼的替她塞了個枕頭在後麵,讓她坐的能更舒適些。
言禪衣怔了怔,沒有再說什麼。
“小姐若是真的登基了……以後是不是就要做孤家寡人了?”風華隱隱有些哽咽,想起言禪衣和風允宸之間的感情,因為見證過,所以才會有這般感同身受的惆悵。
“不會的。”言禪衣笑的惆悵,但還是笑著,她伸手揉了揉風華的頭發道,“我早就想好了,培養幾個能堪大任的忠臣出來,就禪位給我的小侄子。”
“自安小少爺?”風華一怔,有些懵的說道,“可他……好像才剛剛一歲……”
“嗯,所以我可能要做個三五年的女皇吧。”言禪衣惆悵的點就在這裡,三五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未有塵他,能不能等?
風華怔楞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若風允宸不是皇帝,嫁入言禪衣的後宮也未嘗不可。可偏偏,兩人都是帝皇,這樣的姻緣,要如何繼續下去?
“郡主,”一個小宮女在門外低聲道,“國師大人有請。”
言禪衣怔了怔,這會兒想起了這國師來。他上輩子是蘇若水的師父,好像也是因為他,蘇若水才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他到底是個什麼角色,她入宮後便想去拜會了。
沒想到她還沒去找他,他倒是主動找來了。
“讓他來見我。”言禪衣有些惱怒,她明日就要登基了,還不能擺擺譜了?
“國師大人說了,郡主想知道的事情,隻有在玄清宮才能與您解釋清楚。”門外的宮女戰戰兢兢。
言禪衣微蹙了眉,但還是從床榻上起了身。
“小姐,我陪你去吧。”風華一邊幫言禪衣更著衣,一邊小聲的提議道。
“不必了,他傷不了我。”言禪衣搖了搖頭,三生三世的事,她並不想太多的人知道。
言禪衣換好了衣裳,便跟著門口的宮女朝著玄清宮走去。
玄清宮就在皇宮的前庭處,雖是顯眼的狠,但其實除了玄清散人帶著的弟子外,也隻有先皇和蘇若水進去過了。
原本這玄清宮還是護國寺的時候,還有一扇大門是朝著宮外開放的,可成了這玄清宮後,那一扇大門便被拆卸了,直接封成了一堵牆。
若有人去求見,玄清散人總歸是拒絕的。他總是聲稱閉關,但其實,他一直幻化作其他的形態,在這世間四處遊走著。
當初先皇很是看重玄清散人,玄清宮的修葺也是照著皇宮的規格來的,地上鋪設的磚塊,都是用的純金的,站在上麵還能反射出飄渺的人影來。
宮女隻將她送到了玄清宮的門口,便有小道士出來,將她迎了進去。
“師父就在裡麵等你。”小道士甩了甩拂塵,遙遙指了指台階上的塔樓,一副隻送到這裡的模樣。
言禪衣也不多言,微微提起了裙擺,便朝著台階上走去。剛剛走到門口,門便像是有感應一般,自己打開了去。
言禪衣愣了愣,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直直的朝著裡麵走去。隻是身後的門一關上,門裡原本的黯淡瞬間變成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