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楊涓猶豫了片刻,乾脆交出了自己的心思,“情公子如今時時刻刻都能與綠袖相見,若能夠令我頂替你與綠袖相會……哪怕隻是聽她彈奏一曲也好。”
公孫長琴聽來,此話頗為真實,並不像彆有所圖,拿捏道:“這個倒是簡單,隻是貿然行事,恐怕反而得罪了綠袖姑娘。
不如小侯爺書信一封,我先替你轉交予她。如此,無論她答應還是不答應,都能看見小侯爺的心意。”
楊涓頷首答應,“就在這裡寫吧!”
桌案上,擺放著紙墨筆硯。坊內一般在閣中隻放置三品琴紙,六品凡紙和九品凡紙。琴紙多為琴師琴妓記譜而備,凡紙則為平日書寫之用。而楊涓眼前,卻多了一疊一品琴紙。
然而,楊涓行至案旁絲毫沒有糾結,直接取了六品紙書寫。
他似乎心中早就草擬了千萬遍對綠袖的表白,下筆流暢,一氣嗬成。若不是見過他當街霸淩平民,眼前的癡情男子幾乎就要勾起修靈則的好感。
公孫長琴亦有些詫異,行至他身旁,笑道:“沒想到小侯爺文采如此了得!隻是小侯爺身份尊貴,怎不用好些的紙張書寫,既是有情郎,用琴紙不是更顯得有情嗎?”
修靈則亦在旁附和,“不錯,依我看,隻有這一品紙才配得上小侯爺的氣派!”
楊涓倏然停筆,“雖然本小侯爺不會彈琴,但是卻喜歡聽琴!就算再喜歡綠袖,也不會做這種玷汙琴紙的事兒!”
這句話說得中氣十足,兩人愣了愣,同時作揖道:“佩服!佩服!”對視一望,心中有了數。
***
公孫長琴答應了麗娘的撮合,又難免破財翻出了些寶貝,送了暖雪燈、藕絲燈、火鳳燈各樣十盞,鸕鶿杯、琥珀杯、琉璃盞每樣十個,還有月團、鳳團各種茶葉一百斤和一箱金銀。
麗娘歡天喜地地收下。而這一日,綠袖的暖閣也裝扮得紅紅火火,好似出嫁一般。
與往常一樣,公孫長琴吃飯喝酒沐浴更衣過後,在綠袖房中聽她彈琴。對於麗娘的買賣,其實二人心知肚明。
隔壁房中,修靈則滿懷忐忑地等待著,因為公孫長琴並沒有告訴她這一晚他會如何做,而她也隻是盲目地選擇了相信他。
屋內的琴音被屋外的喧鬨聲衝散,縱是禦風,也隻能聽見隱隱約約的輕微聲響。
等待了良久,突然,修靈則聽見了極其輕微的開門關門聲,心中覺得很是詫異,“她怎麼離開了?”
她立刻出門,偷偷鑽入隔壁房中,卻見公孫長琴合衣坐在案前,頭卻擱在琴上睡著。
隨即,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低頭一看,公孫長琴眯著眼道:“她走遠了麼?”
“怎麼回事?”
“她在酒裡下了藥,可惜啊,本尊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碰著就被迷暈了。”
修靈則撲哧一笑,“被迷暈了,還是裝暈?”
公孫長琴坐直了身子,抬手在她的臉上輕輕一揪,“不過,綠袖姑娘還是很失望地說,‘原來,你和所有男人都一樣……’可見,也不是對本尊無情。”
修靈則冷哼一聲,“那還去不去追?”
“自然。”公孫長琴喚出琴來,將修靈則攔腰一抱,二人已在京城的上空。
二人在空中找尋,發現了綠袖的身影。奇怪的是,她匆匆而行的方向是京翼城門。
不錯,她要出城。
修靈則和公孫長琴一路尾隨跟著她出了城門,向京城北郊行去。二人越發覺得奇怪,因為北郊郊外是繞梁山,山上隻有一座富有盛名的求子觀,叫作遲鐘觀。除此以外彆無其他。
青樓女子,本就不可能去廟中求子,更何況是在三更半夜獨自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