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白卻突然變得自信起來,且極其鎮定。
他斟滿了一盞清酒,雙指輕推杯盞。盞中的酒水如同霧一般噴灑出來,細細淋在了紙上。隨之,恰才淋落上去的墨點慢慢洇染,好似滿紙花朵正在一點點盛放。
慕白又重新在冰硯上調了半濃的墨,提筆描畫出縱橫穿插,錯落有致的枝乾。隻見他下筆老練狠辣,輕重有序,眾人皆歎道:“真是下筆如有神啊!”
看著一株株紅梅躍然於紙,遏雲和玉鳴也禁不住連連感歎:“神來之筆!”
不錯,這位仁兄確實有神筆相助。
當初,公孫長琴閒來無聊總是在伏羲來來去去。潛入且聽風吟尋找大伏羲時,他曾見過伏羲弟子練習禦風術,於是趁機瞄了幾眼。
現在,他便是禦風推動著修靈則的手腕替她完成了畫作,並在其上洋洋灑灑題了四個字:梅花三弄。
玉鳴不由問道:“梅花倒是切題,這三弄又是何意?”
修靈則看了一眼公孫長琴,會心一笑,“此畫要配著琴曲來聽才能解其中真趣。若鳴玉兄不嫌棄,可否借小弟寶琴一用?”
玉鳴爽快道:“當然。”隨即喚出了他的連珠寶琴“泠泉”,遞給了修靈則。
清脆的琴音漸漸揚起,在三段循環的旋律和清新活潑的曲調跌宕中,眾人望著紙上紅梅,仿佛看見了寒梅在冬雪中肆意綻放,千姿百態,節節向上。
諸位頗有興致,情緒高昂,聽琴之後,又叫慕白作詩詠梅。
修靈則剛起了興致,裘英卻道:“我來詠。”隨口便搶白,將她會背誦的詩詞一並念了出來,一口氣背了百來首。
一時間,眾人瞠目結舌:“……裘英兄這一病,病成了詩仙了!”
……
***
由於公孫長琴和修靈則在詩會大出風頭,遏雲大為歡喜,非要留二人在莊中多住幾日。雲玉鳴雖知他們是充數之人,但因是母親的客人,便也熱情挽留。
詩會散去後,有個小丫鬟偷偷給“慕白”送來了一封書信。修靈則打開,念叨:“今晚亥時,望與君在凍泉山一見。”並附詠梅詩歌一首,沒有落款。
公孫長琴笑道:“看來今日詩會,是有哪家的小姐瞧上慕白兄了。”說著,掃了一眼書信,頓時一愣,“今夜你務必前去赴約,並且儘可能拖延時間,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去辦。”
修靈則一頭霧水,“你要去做什麼?可是和獨幽有關?”
公孫長琴不置可否,“屆時你就知道了。”
是夜,修靈則如約來到位於山莊北麵的凍泉山,——一座假山前赴約。她依然是慕白的打扮,負手而立,靜待佳人。
連珠山莊的凍泉水其實是墨川的一條分支,並不在地麵流淌,而生在地底。莊中的凍泉是觀賞泉,狀似從假山上飛流而下的一道凍結了的瀑布。論麵積,要比後院的池子還要小些。
不一會兒,一件大氅披在了修靈則的身上,隻聽身後人問候道:“慕白公子好。”
修靈則回頭,頓時一愣。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