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佛堂。
高蘭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虔誠的向佛像祈禱。
案上香爐中的香束緩慢燃燒,堆起一截未斷的香灰,搖搖欲墜,隻稍一陣風就會攔腰折斷。
佛堂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冷風灌入,香灰折斷,燭火明滅。
高蘭卻不受其擾,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蒲團上,對前來的人不聞不問,對佛祖敬意何其重。
吳銘走在最前麵,他來到高蘭身後,微躬身:“臣見過太後,此時打擾,還請恕罪。”
高蘭手裡掐著佛珠,慢聲道:“既然你們會挑這個時候來,打擾就不必說了,恕罪也免了,哀家早就料到你們回來,這番言辭何必呢。”
說罷,她慢悠悠的從蒲團上起身,轉過身看著前來的眾人:“白露司,久聞諸位大名,哀家心想著諸位能為皇上,日後必當是國之棟梁,哀家也很樂意扶諸位上高位,奈何諸位偏愛劍走偏鋒,放著陽關大道不走,偏要走著黃泉死路,何必呢?”
她不慌不忙的往前走了兩步,即便是這佛堂外麵已經是重兵把守,仇敵已經殺到麵前,她依舊不見慌色。
“哀家隻是一介深宮婦人,能做的也隻有偏安一隅,每天抄經拜佛罷了,諸位何苦處處與我作對呢?”
她語氣溫和,仿佛真的就隻是個無害婦人,這些闖入者都是洪水猛獸,顯得她很無辜。
陳珀道:“好一個上位者的口氣,差點讓我分不清楚誰是妖言惑眾的妖邪了!”
樓千道:“太後還真是謙虛啊,你說你無辜,那也隻是你的說辭,你做了什麼,我們可清楚得很。”
高蘭看向他,像是透過他的臉看到了另一個相似的人,微微一笑:“哦,是你啊,樓家後人,我記得第一次見你,還是當年樓家滿門抄斬的時候,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沒死,嗬嗬真奇怪?”
被提及痛處,樓上眉頭一凝:“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沒死,不正好擋了你的路嗎,何樂而不為呢?”
高蘭眼神微動,隨即了然:“看來你是知道了啊,怪不得今天敢跟哀家這麼說話,也是,你有這個資格這麼說。”
樓千道:“我確實有資格向你這個罪魁禍首問罪,多虧我活著,不然還真是隨了你的願。”
高蘭嘴角微勾,徐徐道:“哎呀,本來哀家隻想拿走祭台上的東西,怎料是你們樓家在守封印,沒辦法了,哀家隻能略施小計,讓你們樓家人“消失”,這樣封印就不攻自破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還有你這麼一條漏網之魚,怪哀家大意,沒能一同送你去下麵和家人團聚。”
當年的樓家莫名被冠上私通外族,有謀逆之意的罪名,被一道聖旨給滿門抄斬。整個樓家上下三四百人,除了樓千當時正好在外禦敵未歸逃過一劫,其餘要麼被押赴刑場斬首,要麼被發配邊疆三代為奴,偌大的樓家一夜之間傾塌。
樓千回來後,經司瑉才保住一條命,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罪名的莫須有,多年來不止一次查過各種線索,為的隻是能為死去的家人平反,奈何私通外敵的書信筆記確實是出自父親,白紙黑字讓他無從下手,即便是一絲線索都被駁回。
高蘭道:“那次的屍群動亂,你們白露司參與其中,本以為你們會被死屍噬魂食骨,這樣也省得哀家動手,沒想到啊,還是讓你們活著走了出來,甚至三番五次的壞哀家好事。”
陳珀道:“你養的一條好狗,心浮氣躁,莽撞行事,給我們提供了不少的線索,不然還真猜不到這背後是你在操控,太後當真是好手段啊!”
高蘭諂媚笑道:“彼此彼此,諸位不也好幾次差點栽在哀家手裡嗎?”
前來問罪的人裡,多數都是懷恨而來,司洵卻是個例外,他不可置信的問道:“母後,以生靈血祭魔物,試圖放出妖魔助紂為虐,這樣做究竟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高蘭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一愣,再看他時,那雙眼睛裡的邪氣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溢出的眼淚和恨意,像是軀殼內換了個人:“你問我為什麼?那我就來告訴你為什麼,世人皆知我與司辰是年少夫妻,舉案齊眉多年,可這天下蒼生的動亂讓我失去了他,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天下蒼生所秉持的正義,讓我失去了我的家人,可笑的是,屠我滿門的人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為的就是穩住這元啟百年江山,穩住他坐著那把龍椅,所謂的正統地位,當真是可笑至極啊!”
司洵道:“當年高家助藩王謀逆是板上釘釘的事,所有證據一應俱全,朕身為一國之君,要顧及天下百姓,不得不殺之。”
高蘭怨恨的盯著他,目光炙熱的仿佛要把他身上灼燒出個窟窿道:“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天下蒼生能認可你正統的地位,既然如此,那我就殺儘天下蒼生,讓這天下為我陪葬!”
“所以你就讓了妖邪寄居體內,心甘情願的成為妖邪的宿主。”
高蘭道:“是,心甘情願,本來曙光在即,怎料會冒出你們白露司,天要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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