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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人的形態讓加茂楓第一時間認出背後的人是什麼身份。
你不找麻煩,麻煩卻會找上你,大概就是這樣吧。
加茂楓心裡歎了口氣,慢慢回過身,麵向那個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
雙手抱臂,下巴仰得很高,身後跟著個侍從。
當然,加茂楓不太想惹麻煩,況且現在還在禪院家大本營裡,她自動忽視了那句“賤女人”,朝禪院直哉開口道“直哉少爺。”算是打了招呼。
隻不過,對方並非奔著友好交流的目的而來,禪院直哉的臉上流露出反感。
“下賤的女人,你是用了什麼手段來到這裡的”
下賤的女人
真是不懂禮貌的小孩。
又或者隻是對她沒禮貌而已,你看剛剛在會議室的時候,他不是也能憋住,老老實實坐在那裡嗎
果真是禦三家教出來的孩子。
加茂楓沒有回話,禪院直哉隻當她木納,喉間發出一聲嗤笑,臉上帶滿惡意地上前一步。
“你是禪院家的客人,所以,我就送你一份禮物好了。”
一塊裹著什麼的破布被甩到加茂楓腳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像悶雷,不偏不倚地撞在她的心口。
血腥味大得無法忽視,加茂楓盯著腳邊的包裹,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空白。
“不打開看看嗎”禪院直哉笑得惡劣,又忽然響起了什麼“哦,對了,我都忘了你是個瞎子了。”
他朝身後的侍從一抬下巴“去,幫她辨認一下那是什麼。”
侍從得了命令,先是帶著諂媚的笑對禪院直哉鞠躬,然後朝獨自站在那裡的加茂小姐伸手,打算抓著她的手,去摸那帶血淋淋的東西。
加茂楓不需要侍從幫忙。
她知道那是什麼,從剛剛落地時發出聲響,就已經構建出了包裹內部的模樣。
從肩膀處連根斬斷,一條女性的手臂。
人活著的時候,血液在全身循環,但被斬下後,就成了沒有生命力的死物,內裡蘊含的咒力也隨之消失,最後腐爛發臭歸於黃土。
加茂楓並非沒有注意到這個包裹,在禪院直哉剛出現時,她就已經發現了。
血腥味和他們身上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她隻以為那是一隻死掉的雞鴨,禪院直哉故意拿過來想嚇嚇自己而已。
是侍女小姐的手臂啊。
難聞的氣味繚繞在鼻尖,壓抑又瘮人的不適感充斥將她籠罩。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嗎
加茂楓很少回憶過去,因為大多數時間都枯燥且且無聊,也不曾有什麼值得細品的地方,所以負責儲存記憶的那一塊位置,一直蓋著一層黑乎乎的厚帳。
不過今天,她很神奇地看到了久遠記憶中的一幕。
大概是上輩子,六、七歲的時候吧,她養過一隻小貓。
不知道什麼顏色,
灰不溜秋的,很臟,身上還有很多傷口,因為太小隻了,瑟縮在角落,跟一塊小抹布似的,自己差點沒能發現。
看起來剛出生沒多久,身上的傷口是被小孩子用石頭砸的嗎或者是更大的野貓打出來的
山有金玉的作品加茂小姐有話要說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帶回去肯定會被媽媽丟掉的,因為哥哥對小動物的毛發過敏,所以家裡不能出現這種東西。
所以她把小貓藏在樓道裡,偷偷拿了剩飯菜喂,還拿了碘伏幫它處理傷口。
不過那時候她不知道小貓咪是不能喝牛奶的,事後它拉了肚子,把自己嚇得不知所措,不過後來小貓還是很努力活下來了,於是它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加茂楓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放學回家,去看她的小貓。
小小一團,捧在手心裡暖呼呼的,每次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就會跑過來,用熱烘烘的頭去蹭她的掌心。
它會發出很細很嫩的叫聲,在腳邊撒嬌打滾,抬起頭來的時候,玻璃質的眼球裡裝滿了她。
不過啊,後來有一天,提早下班的媽媽發現了她不在家,於是找到了她和她的小貓。
“你怎麼可以在這裡玩野貓呢”媽媽叫得歇斯底裡,仿佛被打破了美夢,像一個發狂的瘋子“你的哥哥對這些過敏,你不知道嗎”
她的小貓嚇得毛都豎起來了,可是它隻是一隻小貓咪,它什麼也不懂。
在它眼裡,一隻發怒的龐然大物在欺負她。
它跑到了自己麵前,喵喵叫著,用那米粒兒大的聲音試圖驅趕媽媽。
然後,它被媽媽用力踹飛了出去,巴掌大的身體撞在牆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她的小貓來不及多叫一聲,就當場死掉了。
加茂楓還記得,軟綿綿的小貓,永遠留在了黑漆漆的樓道裡,那雙玻璃質的眼球裡,最後倒映出的也是自己。
她的小貓沒有吃過貓糧,沒有吃過罐頭,沒有吃過零食凍乾,沒有任何玩具,隻有一個紙箱子用來睡覺。
因為自己什麼也沒有,所以小貓也什麼都沒有。
即使是這樣,她的小貓也愛她,用滿是倒刺的舌頭溫柔地舔舐她的手背,瘦小的身軀依偎在她的懷裡,相互溫暖著對方。
從出生到現在,它靠著每天傍晚的一點剩飯活下來,從來沒有嫌棄過食物的多少和好壞。
可是努力活著的意誌,比不過強大的力量。
原本有色彩的瞳孔開始渙散,帶著體溫的血液從它的口鼻流出,把她的夏天染得格外的紅。
加茂楓時常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把那隻小貓帶回去,說不定它也能自己活得很好,說不定會遇到一個心軟的人,比自己更有能力的人,把它帶回去,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會有屬於它的貓窩,有逗貓棒,有小餅乾,有每天用梳子幫她梳毛的主人,每天會在暖和的被窩裡一起入睡。
如果她沒把它帶回來就好了。
如果她不牽對方的手就好了。
或許,她
就不會看到如此刺眼的顏色。
紅色,她其實最討厭紅色了。
加茂楓灰白的雙眼掃過眾人,轉向禪院直齋的臉,最終落在虛無之中。
在她的記憶裡,就連這少有的溫暖也混雜著絕望,沁入心底,滲透肌膚,最後留下無儘空虛。
可歸根到底,她又做錯了什麼嗎
如積水彙聚成汪洋,肆意地淌過小腿。
折扇之內,蟻群開始緩慢爬行,窸窸窣窣順著衣角躲入裙擺之下,純黑的咒力凝聚於手心,變成一條誰也看不見的絲線。
高高地,懸掛在禪院直哉的頭頂。
禪院直哉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