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果然是大方啊,二哥銀子這麼多,卻為了一點首飾斤斤計較,夜裡不怕冤魂索命嗎?”
胖王爺的笑容頓時停滯,就像被人施了定身符一樣,圓圓的臉上浮起一層陰霾,轉過身,帶著一絲嫌惡,道。
“大宗伯在此,你胡說八道什麼,還不滾回你的車裡去!”
舒良循著鎮南王訓斥的方向望去,隻見對麵的三輛馬車上,又分彆下來了三個人。
頭前一人身著淺藍色團蟒琵琶袖袍,披著厚厚的裘袍,身材不算健壯,值得注意的是,眉宇間有著深深的川字紋,仿佛藏著無數的憂慮。
從他馬車上的徽記,舒良認出來,這位是江川王。
再往後頭的兩輛馬車上分彆下來的兩個人,則又不同。
江川王隻是不算健壯,這兩位則是精瘦。
先下來稍高些,後下來的稍矮些,雖然看起來三十如許,年輕的很,但是都瘦的連袍子都撐不起來。
因為太瘦,兩個人的臉都顯得有幾分刻薄,竟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從徽記來看,高一點的那位,應該是廣通王,矮一些的則是陽宗王。
剛剛那句挑釁鎮南王的話,就是廣通王所說。
廣通王和陽宗王兩個人似乎關係很不錯,一下馬車就站到了一起。
聽到鎮南王對他們的訓斥,廣通王還沒說話,陽宗王就陰陽怪氣的道。
“喲喲喲,開始擺二哥的架子了?彆忘了,咱們哥幾個都是郡王,老爺子還在,岷王府可還輪不著你做主,擺什麼威風。”
舒良在一旁看著,在東廠待得久了,他沒事兒就喜歡打量彆人,這兩位王爺剛一下車,他就敏銳的察覺到。
他們的心裡堆著怨氣,而且不輕,和出手大方,和和氣氣的鎮南王不一樣,廣通王和陽宗王兩個人,身上的袍子都有些發舊,說話也尖酸刻薄的。
不過,聽這幾位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兄弟?
舒良聽到“岷王府”三個字,心中頓時一動,對著身旁一個鴻臚寺的青袍官員,輕聲問道。
“這位鎮南王,名諱是什麼?”
在場的官員,沒有不認識他這個東廠大璫的。
雖然對郡王直呼其名有點不合規矩,但是相對來說,他們還是更不願意得罪舒良這個東廠提督。
因此,那個被舒良點到的青袍官員,隻得趁著前頭正在說話,壓低聲音,道。
“鎮南王諱徽煣,是先皇在宣德四年所封。”
舒良點了點頭,心頭有些恍然。
大明的郡王雖說,但是都有脈絡可循,當初太祖皇帝給自己的後世子孫都規定了命名的規矩。
太宗皇帝這一脈,是高瞻祁見祐,厚載翊常由,從太宗皇帝那算起,如今的天子是第四代,名諱中便有一個祁字。
至於徽這個字,正是岷王一脈,曰徽音膺彥譽,定乾企禋雍。
如此說來,眼前的這四位,不是彆人,就是剛剛進城的岷王爺的四個兒子。
眼瞧著對麵,胖乎乎的鎮南王和兩個瘦高的廣通王,陽宗王已經吵了起來,愁緒滿滿的江川王站在一邊,抱著暖爐唉聲歎氣,兩邊不幫。
舒良心頭歎了口氣,他算是明白,剛剛岷王爺為什麼這麼著急進城了。
攤上這麼幾個兒子,也隻能是眼不見心不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