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給予了離國最大的尊重,這身盔甲是當初威武王在章陽道口所贈,如今成為了安撫離國諸臣跟百姓們最好的寄托,陸澤最終來到了謝府,看見了已是彌留之際的謝玄。
兩個人沒有寒暄,好似老友一般在輕聲的聊著天。
謝玄臉色蒼白,卻帶著絲絲笑意,溫聲開口道:
“當初在天啟城的時候,我曾經問侯爺。”
“天下偌大,我們離軍所向披靡,可總得有個進軍的方向,若天,離國鐵騎所到之處皆是離國的土地,你又要向哪國哪地而去?”
當時的贏無翳大笑。
“管他什麼方向,就給我準備一千匹駿馬,我要前奔,一路前奔!晝夜不息,傾我畢生之力,跑到天的儘頭!”
謝玄嘴裡呢喃自語著最終這番話,而後目光落在陸澤身上那道紅色盔甲,麵前雄武威嚴的蠻族大君跟侯爺在某種程度上極其相似,但謝玄卻很清楚,兩位雄主不是同樣的人。
“可惜。”
“侯爺的野望沒有達到,反而是你呂歸塵成為了天下之主。”
“就請你穿著紅熠鎧甲,去到天的儘頭吧。”
......
相較於繁華的宛州,越州更像是另個世界,這裡遠比宛州要貧瘠,山林溝壑地貌占據著大半的越州,商貿更加不發達。
陸澤漫步走在九原城的街頭。
贏氏的雷烈花之旗在數百年後偃旗,曾經的離國雄主贏無翳令大胤皇帝跟諸侯夜不能寐,如今這頭雄獅死去,但整個東陸好似也都跟著他一道被埋葬在曆史長河當中。
但誰都知曉,在胤末的亂世諸侯當中,威武王的名號是最響亮的那個。
後紀史書的《威武王列傳》詳細講述了這位離公璀璨閃爍的一生,相較於百裡景洪、梁秋頌、乃至是雷千葉那種雄主,所有男兒郎無疑更加向往著能夠成為贏無翳這樣的人。
“呼——”
忽然而至的一陣勁風從陸澤的腦後傳來。
在離國宮城當中,沒有人能夠刺殺北陸的長生王。
因為在他身邊,有著無數的鬼弓在暗中進行庇護,同時他本人更是青銅之血繼承人,乃是當之無愧的悍勇君王。
那道偷襲的木棍隨著陸澤轉身而掉落在地上。
映入眼簾的是張白玉臉頰,那燦燦發光的明眸上一雙長眉細若柳卻直如劍,將少女嬌豔的麵容襯得英氣勃發。
玄色勁裝的少女默然的在盯著陸澤。
陸澤笑了笑:
“贏玉。”
“你想乾嘛?”
來人赫然是威武王贏無翳最寵愛的玉公主,曾經在章陽道口跟陸澤有過匆匆一麵,儘管陸澤不知曉,他的名字每年都會出現在少女的耳中。
贏玉隻抿著嘴道:
“你占了我家。”
“是啊。”
緊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陸澤上前將少女纖細的柳腰攬入懷中,抬眼看著她那微微顫抖起來的眉毛,陸澤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占你家,還要占你。”
“你爹當年在天啟城皇宮的時候,就說過要你許配給我。”
勁裝少女柔軟白膩的耳根透著股淡淡的粉色。
陸澤輕聲笑道:
“跟我走吧。”
......
陸澤帶走的不僅是贏玉,還有許久未見的秋墨霜。
白雪夫人秋絡在贏無翳死去的第二天,便投身入到院子裡的那道湖泊當中。
這位晉北秋氏的遺孤選擇了迎接死亡,她不知曉自己究竟是否愛那個相伴多年的男人,隻感覺她現在的生活好似突然間沒了意思。
儘管贏無翳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九原城。
但活著跟死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離國覆滅後。
東陸的五大諸侯國裡便隻剩下了楚衛國堅挺著。
但是當四方遍野都是北陸大軍的旗幟在空中飄蕩的時候,楚衛國國都清江城裡的氣氛格外寧靜,每個人都知曉大勢已去,大胤朝統治著的北陸四州即將全部落入蠻族大君的手裡。
在天啟城的白舟月給母親白瞬寄了封親筆信過去。
很快。
清江城的城頭插上了豹雲大旗。
東陸儘入陸澤手中。
不過數年時間,北陸鐵騎將東陸的每一寸山河踏碎,白氏的火焰薔薇旗幟隨著清江城被攻克,而宣布徹底熄滅。
曆史的漫長書冊,終於掀開了嶄新一頁。
在七百年前,年輕的白胤在亂世當中揭竿而起,招攬了一批亡命之徒開始亂世求存之路,最終以這些甕牖繩樞之徒征戰八方,贏得了天下。
大胤朝曆史上有過無數璀璨的帝王,但是在皇朝的末期,火焰薔薇下沒有白氏子孫能夠扛起肩膀上如山重的重擔。
東陸四州三十六國,全部被來自草原的長生王統治。
新朝建立。
新朝的朝名在今年除夕這天被定下。
隴。
這字出自於‘日中而陽隴為重陽’,這一名字是由諸臣們提出的無數朝字當中,被陸澤選中的,寓意兩輪太陽。
“天下一輪,地下一輪。”
年輕的帝王端坐在太清宮的龍椅之上,目光越過了嶄新的宮殿以及外麵重重雲天,去向沒有儘頭的遠方。
他的麵前,萬民臣服。
同一時間,新帝的後宮裡是無數年輕豔美的佳人。
帝後當之無愧的是來自於晉北秋葉山城的雷心月,草原上的蘇瑪以及霖鳶則是被前朝的蠻族臣子們視為‘自己人’,而東陸大胤朝的那些舊臣們,則是會更加親近熹妃百裡嬛、玉妃贏玉、沁妃蘇沁冉這些後宮妃嬪。
新的朝代建立,意味著新一輪的曆史又開始。
陸澤終於能夠放鬆自己的心神。
他選擇雨露均沾。
“朕征伐這麼多年,就不能享受享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