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猜怎麼著?
人家權貴能跟你翻臉!!!
為什麼?
因為你看不起他的門房,豈不就是看不起他?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再者說了,我一個權貴,屈尊降貴見你,圖的不就是你能給我帶來好處?
結果你連我的門房都不打點——連我的門房,都無法從你這兒拿到好處,更何況是我?
這,也還隻是私交層麵的。
到了官麵兒上,那畫麵,當即就要再醜陋三分。
旁的不說,就說一點。
——先帝年間的丞相:故安侯申屠嘉,最為天下人稱讚的品德,是兩袖清風。
是的;
當朝丞相,整個華夏統一政權的國務園總理,常務副皇帝,最為人稱道的品質,是不收受賄賂。
離譜不?
一項官員最基本的素養,成為了百官之首享譽天下的唯一依憑。
就好比後世那句話所說的:在妖魔橫行的世道,平庸就已經足夠優秀;
同理——當賄賂之風成為常態時,清廉,居然也能成為為人稱道的高尚品質……
之所以要提及漢家由來已久,且愈發猖獗的賄賂之風,是因為城防這個東西,向來都是非此即彼的兩個極端。
——要麼戒備森嚴,蚊子都飛不進去;
——要麼鬆垮糜爛,從頭爛到根兒裡。
在華夏封建曆史上,幾乎從來都沒有過一座‘城防即不完全森嚴,也不徹底鬆垮’的城池。
而賄賂之風盛行,以至於皇宮裡的太監們,都敢向皇子——乃至太子伸手要好處,就意味著但凡有心,便必定有人能把同樣的金銀財寶,花在官員、城門衛,乃至禁軍將帥身上。
在劉榮看來,這第二個隱患,比第一個都還要更嚴重。
畢竟禁軍進不來長安城,僅僅隻是時間、時效問題——哪怕第一時間進不來,也早晚都是能進來的。
但賄賂之風,卻足以讓長安城的城門,變成隻有叛軍外援進得,禁軍卻進不得的單向閥;
足以讓長安的重中之重:武庫,成為叛軍迅速壯大力量的根基;
若是以帝王的角度,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的話,甚至就連宮門,也未必不會被叛軍靠行賄、送禮的手段,給硬生生用錢砸開。
這,是劉榮認為在長安發生變故時,反動分子就算無法顛覆漢家宗廟社稷,也有兩三成機會讓朝堂中央頭疼,在長安大肆搞破壞,最終也隻是被堪堪平定的原因。
——賄賂成風。
而第三點,便是劉榮眼中,存在於漢家現存‘九卿’體係當中的第三個怪胎:冗雜的禁衛。
還是那句話:禁軍存在的意義,除了震懾反動分子之外,便是在反動分子發動暴亂時,迅速出手平定暴亂。
而冗雜的禁衛體係,以及又臭又長的責任劃分、從屬關係,使得這個原本應該像後世的消防隊般,接到消息就迅速‘出警’救火的機動武裝力量,無法發揮自己本該具備的效能。
就好比先前所提到的那個例子;
長安發生變故,城外的南北兩軍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卻不能擅自行動,而是要靜候調兵詔書及虎符。
詔書、虎符都到了,大軍集結朝長安進發,來到緊閉的城門外。
城頭上的宮衛放下竹籃,查驗過詔書、虎符,然後去請示中尉:這咋整,開不開城門?
中尉拿不定主意,又聯係不上未央宮裡的天子,就隻能去問內史或衛將軍:咋整?
內史大概率不敢拿這個主意,衛將軍又未必會拿這個主意。
於是隻能等。
等什麼時候,未央宮裡的皇帝能派人傳來消息,說城外的禁軍確實是合法調動來長安,負責平定動亂的,城門才會開。
這就是上文所說的,禁軍在城外接受‘審查’的大致過程。
而這個審查的過程,有一個軍隊係統——尤其是禁軍係統極為忌諱的隱患。
涉及的人太多了~
信息傳遞的層級太多、經手的人太多,信息傳遞的周期太長。
整個審核過程中,但凡有一個人出問題——比如城門衛,中尉,又或是內史、衛將軍;
甚至是他們之間負責送信的仆人、信使,乃至於叛軍派人冒充,以皇帝使節的身份認可或駁回城外禁軍的入城請求,都會出大問題。
這,是劉榮並不認為長安絕對安全、並不認為反動分子毫無機會的第三點原因——過於冗雜的指揮係統。
結合以上種種,劉榮不難得出結論:漢天子和禁軍之間,最好是連一個人都不要隔,皇帝能直接指揮軍隊最好!
充其量,也隻能有一層禁軍統領性質的中間人,負責按照天子的意誌,將禁軍開往天子所希望的方向。
於是,太尉不出意外的,被劉榮放棄;
太宗皇帝搞出來,又莫名升到頂格,卻並沒有什麼存在意義的衛將軍,也被劉榮改成了和上、前、後、左、右將軍一樣的戰時將號,和長安城的都城武裝毫無關聯。
再下一級的內史、衛尉——內史即將被拆分;
尤其是中尉,劉榮肯定是要從內史拆出來,使其作為一個獨立的九卿屬衙而存在。
名字劉榮都想好了:執金吾。
抄作業嘛;
反正隻是個名字而已。
按照劉榮的設想,日後的執金吾,除了要負責長安城的治安巡邏,以及城牆、城門防務之外,還要肩負起一定程度的執法效能。
比如幫大理(廷尉)抓個人啊,或是巡邏時盤查路人之類。
但中郎將,卻不能繼續作為中尉下轄的部門。
劉榮的想法,是最好把這個群體扒拉郎中令的飯碗,使長安中央所有帶‘郎’字兒的職務,都被納入郎中令的管轄範圍。
什麼侍郎啊,郎中啊,中郎啊之類,直接包圓。
就是這名字,不能繼續叫郎中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