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劣質的粗鹽尚且如此,那等雪花白鹽,自更是不必說了。
金10鹽1?
都未必換得下!
所以,哲彆頭人很明智的壓下了對商賈手中,那看上去就品質不錯的細鹽的覬覦。
實在不行,回頭私下找到商賈,買下個一斤半斤的,藏起來嘗嘗鮮得了……
“不知道客人此來,除了我挽弓之民最需要的鹽,還是否帶來的彆的貨物?”
“彆的貨物,客人又想要換回些什麼東西?”
“——客人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哲彆部,並不是一個非常富有、非常強大的部族。”
“除了每一個挽弓之民都擁有的牛、羊、馬,以及他們的皮毛,我哲彆部,恐怕也拿不出其他能讓客人喜歡的東西了。”
酒過三巡,‘肉’過五味;
哲彆部的勇士們、女人們,開始圍著篝火跳起舞來。
而在主座,哲彆頭人和漢商,也終於開始聊起正事。
哲彆頭人一番話,算是相對標準的開場白。
漢商心裡也早有準備:草原上的部族,除了極個彆大部族,能拿出金、銅等貴重金屬外,其他絕大多數中小部族,能拿出來的其實就隻有牛羊牧畜。
正所謂: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草原上的絕大多數部族,其實都是無比貧窮的。
但想想就知道:漢人商隊費勁千辛萬苦,帶著幾十車貨物潛逃出邊關,輾轉草原萬千裡,自然不可能憑借百十來號護衛,堂而皇之的驅趕幾千、幾萬頭牛羊牧畜回邊關。
事實上,牛羊牧畜,是漢人商隊在草原上,唯一不接受的貨幣。
沒辦法——實在帶不回去。
可這又不對了。
——既然草原上的絕大多數部族,手裡都隻有牛羊牧畜,能勉強有些價值;
而漢人商隊,又不接受牛羊牧畜作為貨款;
那雙方之間,該如何完成交易呢?
答案是: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走私商人,漢商心裡很清楚,如何從草原部族手中,摳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比如方才那柄青銅劍;
再比如……
“尊敬的大王,想必是明白我們漢商的規矩的。”
“——牛羊牧畜,即便是再好、再多,我們,也是無法帶回漢地的。”
“而且是越多,越運不回去。”
如是一語,為哲彆頭人的詢問給出應答,便見那漢商意猶未儘的放下手中肉塊;
胡亂在身上抹了抹手,又佯做遲疑的發出一聲長歎;
許久,方再開口道:“大王想要的東西,我手裡,應該都有。”
“有可以通便的茶葉,有可以製作成衣服的布匹,乃至於最好的絲綢。”
“如果大王有需要,我還有精美的陶瓷器,以及祭祀用的青銅器?”
聽聞此言,那哲彆頭人隻苦笑著搖了搖頭,擺明哲彆部並不需要任何奢侈品。
——那是大部族的專屬。
像哲彆部這樣的小部族,根本沒資格,也沒有能力擁有絲綢、陶瓷,以及青銅祭祀器這樣的奢侈品。
能換回部分生存物資,對於哲彆部而言,就已經是天降大驚喜。
見哲彆頭人如此反應,那漢商顯然也是早有預料,當即便笑著點點頭。
又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將上半身朝哲彆頭人的方向稍一頃;
而後壓低音量道:“如果大王願意,我可以接受馬匹。”
“——我商隊百十人,一人二馬,總共兩百匹左右。”
“如果有健康、年輕的公馬,那價錢,想必會讓大王非常滿意……”
商賈此言一出,哲彆頭人肉眼可見的瞳孔一縮!
看向漢商的目光,也不再向先前那般清澈了。
——馬匹!
——尤其還是可做培育馬種之用的公馬!
就和漢人再如何,也絕不會讓茶種、軍械流出邊關一樣;
草原上的匈奴人,也從來都不會允許任何一匹健康的公馬,以任何形式流入漢地!
但話又說回來;
不讓公馬流入漢地,是匈奴帝國高層的共識;
對於哲彆部這樣的小部族而言,彆說是賣公馬——就算是舉部遷移,依附漢家,也不過就是個價碼合不合適的問題。
再加上漢商明確表示:價格會很好;
一時間,哲彆商人陷入了兩難之地。
——如果有公馬從這片區域流入漢地,並最終被單於庭發現,那這片地區的所有部族,都無一例外的要迎來災難。
運氣好一點,是被單於庭敲詐一波,牛羊牧畜被搶走大半,一夜回到解放前;
運氣差一點,便是三駕馬車如國境蝗蟲,將整個哲彆部吃乾抹淨,渣兒都不剩。
但哲彆頭人很清楚:這既是風險,也同樣是機遇。
隻要把握住、把握的好——能換回足夠的物資,甚至是和這個商隊建立起穩定、長久的貿易關係;
那哲彆部逐漸成長為中型部族,甚至又一個強大部族,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哲彆頭人思考了很久。
一會兒抬手摸摸脖頸,似是在確定項上人頭還在位;
一會兒又摸摸肚子,似是在yy日後,那每日都能吃飽喝足,甚至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
最終,還是貪婪勝過了謹慎;
哲彆頭人深吸一口氣,伸手緊緊攥住了漢商的手腕。
“三匹!”
“隻有三匹公馬!”
“另外,再給你二百匹老馬,讓這三匹公馬藏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