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毅看看周澤,突然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快步上前,伸手抓住朱喜的手臂。
朱喜能感覺到,在手臂皮膚下麵,仿佛有螞蟻在爬動,隨即肉眼可見,手臂開始變長變瘦變白,上麵布滿褐色的斑點,皮膚也開始鬆弛,出現褶皺。
整個手臂單看,就是一個七八十歲老者的手臂,這可不是他那種障眼法,這是實打實的骨骼改變。
“你問吧,我說。”
這兩個字一出口,崔毅手腕一揚,整個正屋仿佛被玻璃罩子罩住,連室外的風都隔絕在外。
周澤知道,崔毅是怕像朱有道那樣,搜魂的過程觸動了禁製,這樣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而且有可能是錯誤信息,所以想在朱喜身上試一試。
“你虐殺廖春香,還有廖母和其弟就是為了報仇?”
朱喜點點頭,目光沒有在麵前聚焦,似乎陷入某種回憶中。
“是,就是為了報仇。”
“那麼廖方正呢?你對他竟然沒有恨?”
朱喜搖搖頭。
“之前也恨,不過他對子女的好,是我最羨慕的,就像他選定的賴小民,此人是眾多提親的人裡麵最差的一個,可廖方正卻覺得此人踏實。
如若我有這樣一個父親,何苦會成為乞兒當街乞討,被人欺辱逼著偷錢,因為不從甚至被打斷肋骨,即便被廖凡生收養,他又何時當我是兒子?
所謂的收養不過是聽到一個老道送他一卦,意思就是想要兒子,必須行善積德,收養一個孤苦無依的男孩,夠八年兒子自然能有。
我被廖凡生砍斷手指那一年,正好是第八年,而他的兒子也剛剛出生三個月,我就成了無用之人。”
講到最後,朱喜臉上的表情已經帶著幾分陰狠。
周澤盯著朱喜,這個人做著最殘忍的事,卻將自己放在道德的製高點,可以判定所有人對錯,仿佛掌控生殺大權的閻王一樣。
“三年前,你拉住廖春香到底說了什麼?”
“我問她,是否願意跟我走,做我媳婦,估計她嚇到了,想躲開,腳下一滑,我伸手一接,正好扯到她的袖子,衣領散開一些,她就慌的哭起來,正好她弟過來。
她弟開始喊人,廖家人都湊了過去,開始對我拳打腳踢,廖方正隻是打了我一巴掌,可廖凡生拎著棍子打我,後來更是用砍刀砍了我的拇指。
不說養父,就是家裡養的一條狗,恐怕也不會這樣對待,可誰又問過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是否冤枉?這裡可曾有誤會?”
周澤一抬手,製止了他的表述。
朱喜的自我感受,已經將過去的真實情況進行美化,這個在很多凶犯身上都能體現。
他們所描述的場景,一般都是在內心加工過的,自己已經完全相信這才是事實,這類似一種心理催眠,給自己的犯罪行徑,找到最合理的解釋,讓其不用受到道德譴責。
“本官要知道,你逃離後跟誰學的易容之術、製毒、培育毒菇,甚至是斬殺人的手段?
即便你在青雲觀,學不到這些,畢竟青雲觀就張孝錦一個茅山派的人,難不成你是張孝錦的弟子?可你所學,跟他不是一個路數,難道你是他的徒孫,或者更低的輩分?”
周澤故意壓低朱喜的身份,就像捉妖司裡麵,能成為張天師的弟子,那是讓人高看一眼,哪怕是徒孫也行.
可是,你要是拐著彎都排不上輩分,那就等著被邊緣化,彆瞧不起。
果然,朱喜一臉鄙夷,聽到張孝錦這個名字,就嗤之以鼻。
“張孝錦算是個什麼東西,他不過是操控鬼物的貨色,我師兄跟我一個姓氏,掌控開元觀,我隻是跟隨師兄過來......”
說到這裡,朱喜頓住了,似乎剛剛頭腦一熱,將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